“奴婢见过殿下。”
“刘瑾,出去,外面不准有人,违令者,杀。”
朱厚照冷森森突出一句话来。
刘瑾,汪直的心狠狠一跳。
殿下此举,与往日大不尽同。
“是,奴婢知道了。”
刘瑾低着头出去,心里止不住的跳着。
“汪直,本宫就和你长话短说,本宫奉父皇的命,把你调回京师,为的,乃是开海一事。”
汪直抬起头来,满眼都是震惊。
“你是先帝一手提拔来的,先帝当年没做的事,如今,就得父皇和本宫来做。”
朱厚照长话多说,告知了汪直具体情况,并且再三叮嘱,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现在,就是要盯着江阴的徐家,买来大船,另一方面,也要尽可能的收集足够多的信息为出海做准备。
这些,全都交给他汪直来负责。
朱厚照强调,是不惜一切代价。
至于花费的钱粮,只要是有必要的,无须多虑。
汪直听得出,此次,陛下已是下定决心。
这样大的事,居然会交给自己来做,可见自己在陛下和殿下心中的地位………
“奴婢,万死不辞,不负陛下和殿下重托。”
激动之余,汪直只能以直接表决心的方式来抒发自己的兴奋之情。
可另汪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朱厚照却是依旧虎视眈眈审视着汪直,看的汪直心里发麻。
“接下来,本宫说的,才是本宫真正用你的原因。
这些话,就是父皇那,你也不得去说,明白了吗?”
汪直有着一丝不详的预感,僵着脖子点点头。
“本宫知道,你的西厂混的风生水起,你最拿手的,本宫也清楚。
本宫知道,你在宫里,一定有些自己的人脉,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但是不能让厂卫觉察。
你用钱也好,威胁也罢,本宫都不在乎,把他们用起来,宫里的,给本宫死死盯着娄太妃,他的一举一动,本宫都要知道。
还有,太医院的刘文泰,也得有人看着,外面,安陆的兴王,南昌府的宁王,他们的一举一动,本宫都要清楚,明白了吗?”
汪直不可思议的看着朱厚照,光是这些名字,汪直就觉得头皮发麻。
太妃,亲王,太医,这些…………
太子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要查他们。
更何况,还要避着厂卫。
看来,太子要做的事,恐怕就是陛下也都是被蒙在鼓里。
太子,究竟是要干嘛。
朱厚照继续淡然说到:“本宫只要求一点,本宫要动手时,就能动手。
此事,除非到了最后,谁也不能说。
本宫,信不过厂卫里的人。”
汪直已是目瞪口呆,十几年前腥风血雨好像重回到了骨子里,太子的每一句话,如同惊雷一般。
朱厚照与平日里的样子截然不同,每一句话都透露着冷漠,戒备。
汪直隐隐约约甚至嗅到了杀意。
这些人,不会无缘无故的被太子盯。
汪直知道,他和太子一条船的人,太子要做什么,自己都脱不了干系。
汪直心里一激灵,莫不是,莫不是这才是太子将他回到京师的目的。
若是真的如此,又是什么时候,太子,开始在筹划………
汪直看着朱厚照冰冷的眼,只觉得一股多年未有的寒意。
他甚至觉得,太子胸前的团龙吐着信子
良久以后,“是,殿下,奴婢明白了。”
“好了,退下吧。”
次日一早。
弘治皇帝在早早起来,摆驾暖阁,坐定之后,刘健三人便到了。
三人向弘治皇帝行了礼,落座。
至于朱厚照,这种场合和他是没有半分关系的。
毕竟,哪里有文盲给状元打分的。
弘治皇帝精神抖擞,含笑说道:“今年的贡生,策问答卷都在这里了,朕与阁老们同阅吧。”
刘健想了想,颔首点头:“陛下出此题,恐有什么深意吧?”
弘治皇帝却是苦笑摇头道:“刘公果然知道朕啊。
刘公说的不错,本来朕倒是想借此机会,问一问去年的大旱,不过朕所担心的是这也太过于寻常了,恐怕是会让贡生们轻易猜出了考题。
朕思来想去,眼下贵州的叛乱还不知道何等地步,朕心里也有些不安啊。
朕怕要是拖延下去,不但朝廷靡费无数钱粮,任万一云贵糜烂,怕怕会引出更大的麻烦……”弘治皇帝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云贵的叛乱,对于朝廷而言,虽是麻烦,却也并不致命。
无论是弘治皇帝还是百官,对钱钺都抱着极大的信心。
但担心的地方就在于,贵州的叛乱需要弹压时间,云贵一代灾难频发,若是在遇见洪涝或是干旱,粮食减产,颗粒无收。
到那个时候,贵州的亏空只会是越来越大,朝廷本就捉襟见肘,要是如此,怕是会拖垮了朝廷的财政。
弘治皇帝倒是又把话题转到了正事,说到:“如今,阅卷才是重中之重啊。
朕倒要看看,这贡生之中,是否当真有几个有着经世之才的才子。”
刘健等人也不禁振奋起精神,对于这些即将入仕的晚生后辈,他们也有着极大的兴趣。
更何况,陛下提及到了云贵的叛乱,也令他们心里沉甸甸的。
君忧臣辱啊。
暖阁里安静了下来,一封封的策论被一一打开,呈到君臣手,由君臣们交叉的检阅。
每个人都是面色严肃,严阵以待,只听见卷子翻阅的声音。
不过……
实话实话,这些卷子,大多并不出奇。
绝大多数读书人中的佼佼者们,却将自己的半生都放在了八股。
毕竟,只有八股作的好,才有机会一路过关斩将,暮登天子堂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