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乃是旬日的朝会,人很多,所有五品以的官员都来了,除此之外,还有翰林、御史人等。
气氛……有点不太对。
勋贵和文官们本就不对付,如今,更是有泾渭分明的样子。
谁不知道,京师里的三个国公和太子好的几乎快穿一条裤子了。
“世伯,”朱辅凑到张懋身边,小声说道:“世伯,今日听说那些文官们,要搞个大动作啊,咱们是…………”
一时间,不知是朱辅,徐俌,其余的勋贵也都围了过来。
张懋睁着眼,瞪了朱辅一下,然后低声喝道。:“老夫先把话撂这,胆小的,今天朝,什么话都别说,乖乖看着,谁要是敢和那些文官穿一条裤子,以后说出去,别说和俺老张认得。
那些文人的尿性,你们还不知道,黑的都能说出白的,谁要是不长脑子,自己作死,今日可不要带我等。
老夫知道,你们也不想汪直回来,可莫要忘了,不是他自己要回来的,那是陛下,殿下开了金口让他回来的。
你我勋贵都是与皇家同气连枝,这爵位可不是他们文官给的。
和不和陛下和殿下一条心,这其中的结果,你们自己好好想一想。
再者说了,你我今日所挣下来的家产生哪一点点,不是仰仗宫里,不是仰仗陛下和殿下。
今日我等忘恩负义,老夫敢保证,陛下就算放过我等,以殿下的手段,明日殿下就会让你我这些人吃下去多少就会连本带利让我们吐出来。”
张懋点明厉害以后,继续闭着眼养精蓄锐。
其余的勋贵也都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且不说爵位世袭要仰仗着皇室,单凭自己现在如今每日日进斗金,这笔钱才说句不好听的,大伙儿都得仰仗太子的鼻息。
其中轻重,好像为了一个汪直,很不值当啊。
反应过来之后,最先表态的乃是成国公和魏国公二人,二人明确表示要力保殿下,绝不让殿下名誉受侮。
三位国公表明了态度以后,整个勋贵也立马统一了思想。
张懋满意的点了点头,勋贵不说别的能帮殿下与否,只要不给殿下添乱,想来殿下也不会忘了此次勋贵的相助。
除了勋贵,内阁的刘健等三人,面对那些御史给事中所送来的奏疏的试探,三人都是留中不发。
华昶愤怒不已,私下里说如今的内阁三位阁老如同先帝朝的泥塑尚书一般,大无作为,一点都无法辅佐陛下和太子。
刘健谢迁李东阳这样的人精,哪里不知道这些人的小心思,是想把他们拉下水。
他们已经是位极人臣了,句不好听的,这些个小年轻追求的,他们早就有了不知多少年了。
他们是阁老,身份显赫,要遵循的最重要的一条原则,他们,不能和宫里站在对立面。
一旦他们也加入其中,是事件的性质可就不是几个御史和给事中那么简单了,陛下,会认为朝廷官员是故意的为难太子。
这样一来,事情可就大了。
这一次的发难,如果太子可以圆满解决,那倒没什么大事,陛下会宽容此次文官的无礼。
可一旦殿下无法处理,那就完全不一样的结果了。
那陛下会不会以为,殿下无法驾驭群臣。
如今陛下还在,此事尚不足以为惧,如果一旦陛下不在了,殿下没有办法表现出高超的治素养,而那个时候…………
想到这儿,即便是刘健等人,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一旦到了那种地步,陛下毫不犹豫会为了太子对文官心存芥蒂甚至会对文官进行清洗………
太子是陛下的儿子,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其实也跟做陛下的儿子差不多。
可毕竟一个是亲儿子,只有一个,而另一个,不是亲的,还是一群………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刘建完全可以相信,陛下对太子的情感会让这位以仁厚出名的皇帝毫不犹豫地采取一起非常措施。
所以刘健他们三人不敢也不能表态,只要他们不表态,事情还是可以控制在预期范围之内,也只不过是文官里面几个刺儿头为难太子罢了,成不了什么气候。
即便是太子难堪下不了台,他们还可以前打打圆场,活活稀泥,想来陛下也会网开一面。
不仅仅是刘健等人,不少部衙的大员,如同周经马文升等人,对此次的倒汪运动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原因无他,他们可不是那些七品小官,头顶着二品的帽子,做官做到这个地步,他们所肩负的东西远远不是嘴说说那么简单的,他们都要以大局为重,朝廷为先。
一个汪直,还犯不和陛下做对。
当年汪直倒台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先帝对这个太监也心生忌惮。
先帝如此,陛下呢?
大不了,再等一次机会罢了。
奉天殿里,弘治皇帝带着萧敬早早的到了,偌大的殿中,,只有主仆二人。
思虑了半天,萧敬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陛下,厂卫来报,这几日朝中百官交往甚密,深夜还有人行于府,其中乃是户部给事中华昶,,还有都察院的几个御史带的头。
陛下,恐怕今日朝会,这些人会……”
弘治皇帝点了点头表示知道,突然问道:“太子呢?今日他是主角,怎么没来?”
“回殿下,殿下昨日一夜都在西山,今早才刚刚回到东宫。”
“西山?”弘治皇帝皱了皱眉,有些生气,“事情已是火烧屁股了,他还有心思在西山呆了一夜?”
“这,奴婢觉得,殿下应是早有预料,恐怕,殿下也在寻求解决之法。”
“哼?在西山,能有什么解决的方法,怕是在西山避着呢吧。”
弘治皇帝虽是恼怒,你小子惹出来的乱子,又让朕来给你善后。
但最后,还是心软了,也是,这么大的阵仗,想来又是一阵唇枪舌战,他来了,还不得被那些御史弄得东西不分。
行吧,在西山就在西山吧,谁让自己是他老子奉天殿里,弘治皇帝高坐,显得有些焦虑和不安。
等到百官行了礼,弘治皇帝面无表情的只道了一声平身。
声音落下之后,殿中却是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