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个问题,医魔严柴主陷入了沉思。按理说这天下没有一样生物,会趋害避利。任是哪种虫子,都会躲着剧毒走,怎么会出现被那阿婆罗门毒吸引的情况?
除非……那蠕虫并非普通存在的虫子,而是从出生起就泡在药罐子里的蛊虫。
眉毛皱起,一脸无可奈何的盯着魏安阳,缓缓说出:“这世间不会有任何一种本来存在的虫子喜欢毒的,除非那是从小泡在药罐子里的蛊虫。”
“蛊虫?”魏安阳和苏榛榛听到后,不约而同的反问道。
苏榛榛心里很是吃惊,从小在三山浦几乎没有听过下蛊之类的事情,甚至那遥远的三山浦百姓,都觉得那只是画本子里面才会出现的稀罕场景。
蛊虫之事,就像是那上古才存在的神话一般,根本没人会想着出现在自己身边。
她眨了眨眼,疏长的睫毛随着眼眸上下微微浮动。然后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站着的仵作少年,问他知道不知道关于蛊虫的事情。
那少年若有所思,很快给出了回应。
他说:“前辈说的,可是那种药蛊?”
严柴主眼眸一惊,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年纪不大,竟然知道不少。药蛊一事,便是那幽州城,甚至京城中的一众御医也未必知晓,可这少年竟能问出来。
他稍稍走过去,趿拉着那双半穿着的鞋,站在少年面前与他说道:“应该是吧,我确实不知道这世上还存在另外一种药蛊。不管了,今夜太晚了,都给我滚出去,我要休息了。”
说罢,一边推推攘攘,一边单口叫骂。推着苏榛榛她们三个人出了这间宿房,然后重重的关上那扇摇曳的门。
门外三人被推出去那一刹那,多少有些不知所措。魏安阳仰起头来,看着天上半盈半亏的月亮,平稳说道:“是太晚了,那边当值的过来一个,带这个仵作找间宿房休息。”
那小厮匆匆跑来,先是敬了个礼,然后带着少年找了间没人住的宿房,将他安置在那里好好休息。
苏榛榛见那少年都去休息了,算着时间也很晚了。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一边朝着之前她住过的那间宿房走去,嘴里喃喃说着:“那我也去休息了。”
她刚迈开腿,魏安阳两眼放空,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先等等,等顾岭树回来了,我们得想想如何找曼门。还有那凸透镜究竟是谁的。”
“这事情明天再说不行吗?你不困?”
“不行,小爷不困。”
苏榛榛只好无奈的点头,跟着魏安阳顺着那条山路,艰难地走到前山的大殿。顺着大殿檐下缓缓走过,然后熟悉的按下开关,进了那间关有戏庄庄家黑衣胖子的密室里。
密室里的黑衣胖子,正昏昏欲睡。听着有人踏着密室石板的声音,才慌张的睁开眼睛。透过密室外的月光,仍旧漆黑一片的光线,极为艰难地观察来人究竟是谁。
魏安阳走过一旁点燃蜡烛,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总算有了一丝光线。恰是这一丝昏暗的光线,让那黑衣胖子发觉进来的两个人是魏安阳和苏榛榛。
苏榛榛大约明白了魏安阳的意图,毕竟在这时候,能够解答她们想问的问题的人,有且只有黑衣胖子一人。
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苏榛榛回头瞥见,是顾岭树。
他走过来,一边说:“我看大殿里面有光亮,然后这密室的门开了,就循着进来,你们碰巧也在这里。”
魏安阳只点点头,“来得正好。”
黑衣胖子有些承受不住了,汗珠不断从脸颊落下,一脸忧思的问:“你们又来干什么?我不是都说了吗?你们还想问什么?”
那种声嘶力竭的撕扯感,让苏榛榛都有些怜悯。她淡然望着那黑衣胖子,此刻更多的却有些恨意。若不是他们这群死士,非要做小动作,也不至于如今将戎狄和西域都牵扯进来。
光是一个戎狄,幽州已然承受不住了。现在又牵扯到了曼门,那西域的杀手组织。若是论起一个杀手组织为何存在,因何存在,苏榛榛是断然不信那背后没有西域王室的支持的。
“你是说了,可你全说了吗?那戏子用的是什么面霜,你可没有告诉我们。还有那面霜的来历,你是自己说,还是我们告诉你?”苏榛榛突然大步迈上前去,就站在那黑衣胖子面前,大声问道。
黑衣胖子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模样的苏榛榛,其实不只是他,连魏安阳和顾岭树也是第一次见,像是发了火的苏榛榛。
他吓得够呛,又听见苏榛榛说要不要她们告诉他自己,于是颤巍巍的就说出口来了:“我本来不想说的,因为说出去,我一定会死的。我不说,姑且能活命。”
他顿了顿吞着唾液,接着说:“那个戏子的面霜,是我们戏庄最特殊的,来自西域曼门的。曼门有所规定,不能向外人透露半点有关他们的消息,否则会命丧当场的。”
魏安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道:“是吗?可你现在说了,也没死掉。”
黑衣胖子瞬间垮了,他只喃喃说:“反正,曼门的手段一直很残酷。我如今说了,不知道哪天命就没了……”
顾岭树无奈的摇摇头,又从一旁添油加醋说上一套:“是啊,我记得我们钦天监就曾吃过那曼门的亏。不知道你这颗人头,会不会留在镇妖司。”
这话一说出去,那黑衣胖子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苏榛榛拍了拍顾岭树的肩膀,很严肃的说:“恐惧是没用的。告诉我们,去哪能找曼门?”
“你们要找曼门?”
“废什么话,再废话,小爷让你生不如死。”
黑衣胖子不再询问,只说:“曼门不是我们主动找的到的,他们是找我们的。我们约定,如果要联系他们,就会在城西的尾角巷里一块木板上,刻上记号。”
“你们真要去找曼门啊?会没命的!”那黑衣胖子说完,又不放心地嘱咐了几句。
魏安阳只是冷冷回答:“不该你管的,少管闲事。”
便吹灭了那蜡烛,带着苏榛榛和顾岭树出了密室,再次管好那扇门。
苏榛榛仰头看着夜空,残星冷月,“真的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