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长空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禁室之中。
确切来说是一件牢狱。他不仅被囚禁了,而且还被人用药封住了全身的灵气和修为,毫无反抗的余力。
一切都糟糕透了。
在他的概念之中,只有朝廷衙门才有这种机构场所,没想到这伙亡命之徒居然也会建造。想来,这群马贼不但平时烧杀抢掠,而且还会干些劫人绑票的歹活儿。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儿,反正已经禽兽不如了,再混帐一点又能怎么样呢?
宁州城丢只鸡,都要算到他们的头上来。正所谓债多不愁,所幸一甘坏事都干了吧!
但是,马贼们还是很有原则的。他们绑人的大多数目标只有一个:钱。
只要钱到位,人质就给你完好地送出来。如果逾期或者钱没够数,那就要按情况待定了。
比如,马贼要求一万两白银。而人质家属只凑了八千。这好办,人还你,但规矩不能乱,得留下个胳脯腿的才能走。不留也行,他们有个刑罚叫乱刀阵,由二十名刀手组成。二十人站成两排,依次列队,长约十丈,宽近五尺。受刑人从中间的过道中过,只要他能活着走出刀阵,那旧寨两清可要是那人命不好死在了里面,那不好意思,钱不退,人白死。
这么说来,这些马贼并不是一点也不讲理。但也不能奢求他们太讲理。孙长空就在想,自己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身上灵气更已涣散。再这么下去,好不容易才恢复神志的自己又要再度昏迷了。
“喂!有人吗?什么时候开饭?”
“吵吵什么,饿了就逮只耗子吃,管够!”
看守的狱卒上前不耐烦地踢了踢了牢门,听脚步声又走远了。这时孙长空才发现,这大狱竟正在闹鼠患。大的老鼠有成人男子的鞋子那么大,小的那能赶上巴掌的宽度。
长这么大,孙长空没怕过什么,就算砍刀架在脖子上也不眨下眼。可就是这么个主儿,却偏偏对这小不点儿甚是忌惮。
他不敢叫,却又惊得不能不叫。他缩在墙角,保证自己的后背绝对安全的。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若干只或大或小的“鼠爷爷”们。嘴中不住念道着“都昌幻觉都是幻觉”。可定神一看,那些魑魅魍魉还在待在那里,更有向他靠拢的趋势。
不知何时,一只老鼠的幼崽借着自己身材的优势率先爬到了自己的脚面。这一下,孙长空再也忍他不住,一道声嘶力竭的哀嚎声响彻走廊。
“啊!”
巨大的叫喊声不禁将看守人员吓了一跳,同时也把关在其它监牢之中的囚犯震一震。而就在孙长空的隔壁,一道女人的声音破空而出,亦是穿墙直透:
“是谁!”
孙长空虽然已经六神无主,但好在并没有失去方寸。传话的人修为之高,绝对在他之上,和方柔相比也不会逊色几分。这样的人物,怎么也会被困在这里呢?
“姐姐受惊,在下十分惭愧。可我自小便对鼠类心生阴影。眼下鼠患成灾,在下委实接受不了。”
说完半响之后,墙那边才传来一声轻哼,旋即嘲讽道:
“枉你是个修行之人,居然会为这些色相所困惑。你不是还有气力吗?把他们统统杀光不就行了吗?”
女子一语道破孙长空心中死结,一时之间居然把身上会功夫的事情给忘了。虽然身上所剩灵气不多,但要杀几只耗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可当他竖起剑指,准备“大屠四方”的时候,他竟又停住了。
“怎么,害怕得不会动手了?”那名女子悠悠道。
“呃,这倒不是。只是我刚才出手的刹那,突然想到这些老鼠虽然长得面目可憎,但也没伤我害我。既然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我又为什么要杀它们呢?”
孙长空看了看趴在脚边一脸无辜的小老鼠,不禁心生怜悯,心中大骇:自己险些铸成无妄之灾啊!
听了孙长空一番言论,那女子居然“噗哧”地笑了出手,而后才说道:
“你这人还真是奇怪,明明让它们吓得要死要活,而如今又给它们开脱说情。看来,你是正二八经从山上学道下来的修行者啊!”
听到对方一语道破自己的出身,孙长空又惊又喜,不禁笑问道:
“姐姐怎么知道的?”
“什么姐姐,我还未必有你大哩!”
“哦?是吗?那叫声妹妹是不是有些太轻浮了?”
“你也别叫我妹妹了,我叫柳如音。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叫我如音就成。”
“如音啊!好名字。听之前的意思,你也是个修行之人?”
听了这话,柳如音虽然有些自豪,孙长空甚至都能想象到对方脸上骄傲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