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据肢体动作推断的话,汉默警官现在很焦躁......从行为心理学上分析,这种焦虑是没有理由的。毕竟这件案子已经找到了凶手,马上就要破案了。
除非,有些意外因素介入了这次案件......
“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瞧见你左手无名指上没有戒指。”老汉默与罗夏对视一眼,马上移开,急促地摆了摆手。
“其实我就是想说,没有结婚挺好的。趁着年轻多玩两年,你长得那么英俊,又这么有能力,比我年轻时强多了......”
罗夏撇了一眼老汉默,敏锐地察觉出他内心深处潜藏着恐惧。
人在害怕焦虑的时候,总是喜欢向强者倾诉些细碎的事情。
“我其实根本不爱我的妻子,我在哥伦比亚长大。那里遍布着混乱与肮脏,毒枭,黑帮,军阀,还有腐朽的黑警察。从孤儿院出来以后,我本来以为我会过上幸福的生活......”
“领养我的是哥伦比亚大学的教授夫妇,他们人很好,很和善,有个比我大两岁的女儿,希拉。那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光。”
老汉默顿了顿,出乎意外地直视罗夏双眼:“你听过一句话吗?罗夏先生?”
罗夏罕见的没有立刻回答,他犹豫片刻之后开口:“你说,汉默先生,我在认真听。”
老汉默垂下眼帘:“一切都遵照命运而来,命运就是必然性。这是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的。命运无可避免,命运早以安排.....”
“1954年,武装部队司令罗哈斯·皮尼利亚发动政变,很遗憾的是,我的养父母挡在了他前进的路上。”
“啪!”
“仔细听,这是虫豸被车轮碾碎的声音,与我养父母那时发出的声音一摸一样。”
“一年后,在养父母同事的帮助下,我和希拉横穿墨西哥,逃入美利坚合众国。我们失去了一切,也失去了自己的国家。那段日子我们过的很拮据,养父母在瑞士银行留下的存款,大部分都支付了同事的帮助费。”
“后来,我考上了大学,是所很烂的学校。希拉一天打三份工,供我读完了大学,她总说这是姐姐应该做的。可我根本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本不必为我做那么多。我对上帝发誓,一定要让希拉过上好生活。”
“再往后,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她是议员家的公主,比我小五岁。她就像是钻石般璀璨夺目。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疯狂的迷恋我。她承诺给希拉购置一套房产,并帮我在布鲁克林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我答应了,在我四十八岁的时候,她给我生了个女儿。”
“我的女儿和我很像,她是女巫最珍贵的水晶球,也是上天赐予我最完美的礼物。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从我身边夺走她!”
老汉默捂住自己的脸庞,用近乎于冷酷的语调叙述他身上发生的故事。
罗夏拍了拍他的肩膀:“可实际上,你爱的是你名义上的姐姐希拉,对吧。”
老汉默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是的,罗夏先生。”
“我能理解发生在你身上的苦痛,可是,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些?”罗夏语气很平静,他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老汉默没有开口,而是凝望着桌面上那盆已经有些干死的仙人掌,久久没有动作。
“因为,就在今早与你对视之后,我瞥见了命运的一角。”
夕阳的余光洒在老汉默侧脸,显得疲惫而又憔悴。莫名的,他的身影与那盆干死的仙人掌慢慢重合在一起。在昏黄暗红的余光下,他与仙人掌似乎都在走向最后的末路。
老汉默低下头,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里,能瞧见在他的双眼之中,血光涌动。
“砰”
办公室的木门被暴力推开,娜塔莎与巴布鲁表情严肃地闯进其中。
“罗夏先生,我们走遍所有的街区,你给我们的黄纸都没有燃烧!”寡姐神情肃穆。
罗夏正欲开口,桌面上那个老旧的座机却忽然鸣响起来。
略有些嘈杂的叮铃声,在办公室里一遍遍回荡,仿佛是地狱的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