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监原本在桌边陪着笑脸,闻言怔了怔,看着桌上已经乱了位置的酒壶,脸色“唰”的一下就苍白了起来。
琥珀色的酒液,颜色逐渐暗沉,像是放置很久的半边苹果,表面露出了不新鲜的铁锈黄。
见小太监迟疑,沈知南伸手把酒杯继续往前推了推,直至推到餐桌边缘,似笑非笑道:“怎么?本宫赏的,你不喝吗?”
那小太监立刻跪了下来,颤颤巍巍道:“奴才不敢!”
沈知南笑得眉眼弯弯,有点像只促狭的猫偷到了最爱吃的鱼仔,“那就喝吧,上好的梅子酒,寻常宫人可是喝不到的,本宫觉得你很合本宫眼缘才赏你的,可不要辜负了本宫的好意。”
上一世,沈知南一入荣极殿,就有一位小太监为她引路,待看到愉妃坐到沈知南的位置上时,还曾为沈知南位份比愉妃高,该坐首位和愉妃辩驳了几句。
结果愉妃赏了那小太监十板子,位置坐的更加心情愉快。
今日沈知南一听声音,就认出了为愉妃倒酒的那位小太监,就是当时为她引路的小太监。
而且看那小太监倏然变化的脸色,这酒里的乾坤,他应该知道。
那小太监虽嘴上说着不敢,却迟迟没有去拿餐桌上的酒。
沈知南也不着急,拿起一枚如意糕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待到如意糕咽下,那小太监仍旧没有去拿那酒。
沈知南便重新拿起一个杯子,从自己的酒壶里倒出一杯酒。
当然,她的拇指依旧扣在了那颗红宝石上面。
琥珀色的酒液,黯淡无光,远没有开始那般清冽澄澈。
“既然你不想喝愉妃的酒,那不如试试本宫的酒吧。”
这一次,沈知南直接弯腰,将酒杯递到那小太监面前。
那小太监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长着一张极其稚嫩的娃娃脸,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孩童般的纯粹干净,“娘娘,奴才,奴才……”
许是真的慌张了,那小太监一边喊着奴才,一边膝步后退,直至单薄的后背撞到身后的餐桌,震得桌上碗碟叮铃作响,他才瑟缩了一下身子,噤声,不敢再动。
眼睛,仍充满畏惧的看着沈知南手里的酒。
果然,是她的这壶酒有毒。
刚才,沈知南是趁着那小太监分心的时候拿起酒壶倒酒的。
她与愉妃的酒壶一模一样,小太监也无法分出谁是谁的,所以听到沈知南赏酒,又看到她手指搭在壶柄的红宝石上,一下就乱了分寸。
也让沈知南证明了自己的猜想。
盛宁远听到声音,放下酒杯,看向沈知南方向,询问道:“发生什么了?”
沈知南已经坐直了身子,拿着已经揭开壶盖的鎏金雕鸾凤嵌红宝石酒壶,笑道:“臣妾今日总算见识到了一件趣事。”
盛宁远见沈知南眼眸含笑,柔美动人,他的嘴角也扬起了一丝笑意,好奇问道:“哦,什么趣事?”
“臣妾年幼时,曾听一位来科尔沁的游人说过,说宫中有一种酒壶,叫子母壶,只要扣动壶上的机关,就能倒出两种不同的酒。”沈知南扬了一下手里的酒壶,眼带三分醉意的继续说道:“今日臣妾一见,果然是真的。”
子母壶三字一出,盛宁远与盛宁逸立刻交换了一下眼神。
盛宁远的表情一下严肃起来,对身边的宋轻道:“去把静妃桌上的酒壶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