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嫔一愣,见皇上终于关心起自己来,唇角立刻扯出一丝笑意,可这笑意牵动着脸上的巴掌印,转瞬就变成了针扎般的疼,眼泪也顺势落了下来,“皇上,臣妾脸疼,刚才静妃打了臣妾。”
“她何事要打你?”盛宁远似乎对这件事起了兴致。
“静妃仗着位份比臣妾高,肆意羞辱臣妾,臣妾不过辩白几句,就被静妃扇了一巴掌。皇上,臣妾委屈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盛宁远如此问,慎嫔只得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只是这一遍,她精简了不少,但也是完全挑对自己有利的说。
“哦,是吗?”盛宁远点点头,接着问道:“那静妃是怎么羞辱你的?”
慎嫔快步走到桌前,拿起一碟覆盖了满满一层生盐的菜道:“静妃要臣妾把这菜吃完。”
盛宁远看了那白如皓雪的生盐,眉头一跳,继续问慎嫔:“为何静妃要你吃完这盘菜?”
“因为,因为臣妾,臣妾说了几句玩笑话……”慎嫔不懂,为何皇上一直在问她究竟,若放在平时,皇上一定会不问缘由护着她。
怎么今日,皇上这般奇怪,好像在关心她,又好像不在关心她。
“什么玩笑话?”盛宁远转眸,认真看着慎嫔,棕色的眼瞳,散发着淡淡的光,有点像被阳光照得通透的琥珀珠子。
“臣妾说,臣妾说……”慎嫔有些心虚,低下头不敢看盛宁远的眼睛,开口时,又忍不住用余光瞟着沈知南的方向,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原话。
“到底说了什么玩笑话?”盛宁远的声音沉了下去,不像是在询问,反而有点像逼供。
若慎嫔看了盛宁远的眼睛,一定会看到那棕色的眼眸的光也变得锐利起来。
可惜慎嫔没看到,骨子里的硬气又涌了上来,见盛宁远还揪着问题不放,干脆下巴一扬,将话原原本本说了出来,“臣妾说沈知南不过是个废后,没有资格罚臣妾。”
说完,慎嫔又补充道:“可是皇上,是沈知南先说我是猪舌头的!”
“噗嗤。”那刺耳的笑声又从盛宁逸的嘴巴里传了出来。
盛宁远也忍不住回头看了盛宁逸一眼,盛宁逸捂住嘴巴,笑道:“皇上,您继续。”
盛宁远走到慎嫔身边,端起桌上另外一碟什锦丸子,上面同样覆盖着一层白白的生盐,仔细端详了一遍,唇角抿起一丝笑意,道:“这事,的确是静妃做得不对。”
这话一出,慎嫔心里没由来得突突一跳,明明皇上话头是向着自己的,为何语气听起来,却有着说不出的怪异,让她很不踏实。
沈知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好像她早就猜到盛宁远会如此说一样。
倒是她身边的落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匍匐至盛宁远脚边,哀哀道:“皇上,是奴婢没有伺候好慎嫔小主,娘娘为奴婢出头,才会如此,您要罚就罚奴婢吧。”
沈知南不介意自己受罚,反正她上一世该经历的都经历了,还有什么惩罚会比锥心之苦更痛的呢?
但她不愿意看到落霞再为自己受半分伤害。
上一世,落霞陪着她,熬过每一年的春秋冬夏,吃不饱,穿不暖,就连自己喜欢的情郎都割舍了。
她也曾问过落霞,为何如此,离开紫禁城,与情郎相守一生,不是她最期盼的事吗?
落霞却执拗的说,奴婢不走,奴婢走了,小姐就只剩一个人了。奴婢是和小姐一起从科尔沁来的,若真的要走,也要一起走。
落霞那么守规矩,一进紫禁城,就知道按照后宫规矩,尊她为娘娘。
那句小姐,还是她入紫禁城来,第一次这样叫,为的,是让她能够安心。
可惜,没过多久,落霞就离奇病逝了,被几个杂役太监用一方草席裹着送往乱葬岗,草草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