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公不作美,巳时开始就下起绵绵细雨,一直到午时左右,雨下的断断续续却始终没有要停的意思。
沈知南以为赏花宴会取消,没想到盛宁远身边的伍德全过来传话。
赏花宴在荣极殿举行,太后特地吩咐,众妃嫔不得缺席。
沈知南听罢一笑,目送完伍德全离去,转身向落霞道:“替我梳妆吧。”
原本,沈知南是不打算去的。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爱花之人,看着那花的模样也说不出出口成章的话,每次去,就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一时以天比喻,一时又以地做题。
她每次都听得脑瓜子疼。
可就在刚才,她忽然记起,愉妃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在这次宴会中没有的。
她想,愉妃虽然好逞口舌之争,但却不是一个坏人,她能帮一些,就帮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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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极殿位于上林苑中央。
背靠太液池,左临千绝山,是个面阔不大,却很适合举行家宴的地方。
殿内装饰皆以万字,寿福为主,处处彰显着延年益寿,福泽众人之意。
沈知南一踏进殿中,就吸引了殿内众妃嫔的目光。
毕竟这是废后以来,她第一次出现在众妃嫔面前。
妃嫔们朝她行完礼又重新坐下,却安耐不住心里好奇,与左右两边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和贵人说:“静妃美则美矣,就是穿得太简素,发间连一枚金饰都没有。”
慎嫔一笑,立刻扶了扶鬓边皇上新赏的赤金嵌红宝石簪,“我可听说了,静妃被废,虽留着妃子的封号,吃穿用度却比最末等的答应还不如,现在别说是金饰,就连一副像样的玉器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和美人惊讶道:“不会吧,静妃娘娘如今已经这般落魄了吗?”
“慎姐姐说的是。”坐在慎嫔旁边的是刚封的虞美人,她长得不过中人之姿,却有一双十分灵动的眼睛,此刻正瞟了一眼对面的林答应,向和美人道:“就连林答应手腕上,还有个赤金莲叶镯呢,咱们静妃娘娘却什么都没有,可不是连答应都不如吗?”
慎嫔掩唇,眼睛弯弯,笑开了花,伸出食指戳了戳虞美人的额角,“就你最机灵。”
虞美人亦弯了眉眼,道:“嫔妾说的是实话。”
沈知南就着落霞的手臂,慢慢行走,每一步都踏实的踩在松软的骆毛长毯上,每一个人笑她的话,她也实实在在放在心里。
反正这一世她是来报仇的,新仇旧恨,她也不介意一起报了。
于是,沈知南走到慎嫔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问道:“慎嫔的舌头,这是好了吗?”
前段时间,慎嫔与虞美人去御花园放风筝,玩到一半,风筝挂树上了,慎嫔性急,不等太监过来,就自己爬上树去取,结果风筝下面是一个大大的马蜂窝。
慎嫔吓了一跳,张着嘴巴叫救命。
马蜂也被吓到,竟然横冲直撞的飞进慎嫔的嘴巴里。
要不是巡逻的侍卫即使赶到,只怕慎嫔就不止肿成大猪头了。
不过,慎嫔受伤最严重的,还是舌头。
肿胀的嘴巴都合不上,话也说不出来,每呼吸一次,口水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这还是慎嫔入宫以来,最狼狈的时候,她也最忌讳别人提起,如今沈知南当着众人的面询问,无疑是想让她难堪。
她本就不是好性子的人,当即冷了眉目,道:“嫔妾好没好,娘娘不用知道,不过娘娘好不好,所有人都知道,娘娘还是多关心关心自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