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刚才那人的话,在方青的耳朵里,就像一个抽着大前门的人嚷嚷着说自己不抽中华咳嗽一样。
跑来街边吃路边摊还说自己要去大酒店?
阁下就是大宋王思聪?
方青抬头一看,差点没乐出声来,那嚷嚷着坐下的,正是清早卖了他羊皮袍的书生。
巧了么这不是!
“怎么了,蔡兄,莫不是生了什么横财?”
“对啊,阿稻,什么情况啊?”
两个书生模样的人在长凳上坐下,看向嚷嚷要请客的蔡稻眼中皆有疑惑。
这平日里抠抠搜搜的蔡稻今日是怎么了?捡钱了?
“哈哈,前阵子我不是在鬼市子被人骗了,花四两买了一件羊皮袍,结果是牛皮纸做的底,上面粘了毛的假货,两位哥哥可还记得?”蔡稻的心情甚好,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记得啊,怎么了?”
两位书生都记得蔡稻被骗那天眼泪汪汪的样子,不知道为何今日蔡稻如此得意。
“今早,我又去鬼市子把那羊皮袍卖掉了,还卖了五两银子!”蔡稻刻意压抑着声音,却抑制不住兴奋的语气。
“真的?”
“什么?有这等事?”
两位书生都没想到蔡稻竟然白捡了个大便宜,不仅把被骗的钱赚了回来,还白赚了一两银子。
“行啊,阿稻,那我可得多点几盘假煎肉。”
“瞧你那点出息,蔡兄请客,还吃什么假煎肉,真煎肉还撑不死你?”
“就是,今日的花销由我蔡稻付账!”蔡稻拍了拍自己瘦瘪的胸脯,满脸的意气风发,不由在心里感谢清晨那个在鬼市子买了他羊皮袍的大傻子。
而这个大傻子,方青,正坐在长凳上嘬着打卤面,吃着糖饼,一双丹凤眼看着三个书生好似等待着好戏。
不着急的方青慢吞吞地嘬着打卤面,吃着糖饼,磨蹭到晚来的蔡稻一行人先行吃完。
“三位,把账结一下吧。”
小贩眼瞅三位书生吃得差不多了,一脸赔笑着来收钱。
“少不了你的,拿去吧。”蔡稻用袖子擦净嘴角的渣滓,从衣裳中取出一两银子递给小贩。
“嗬,蔡兄就是蔡兄,一出手就是一两银子,阔绰!”
“风流啊,阿稻!”
两位书生吃着蔡稻的饭,拍着蔡稻的屁。
而蔡稻也被这马屁拍得整个人都飘了,“嗨,没办法,习惯了出门不带铜钱,此乃弟弟我的坏癖好,二位兄长不可学,不可学......”
“咳咳。”
蔡稻的吹嘘被小贩两声咳嗽不客气地打断了。
“客官,你这两银子是假的。”小贩脸上的赔笑已经变得生硬。
“假的?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被打断的蔡稻脸色也不好,听言银子是假的那脸色更差了。
“客官,你还别不信,咱干了这么多年,什么银子是真,什么银子是假还不知么?客官你这银子必是铅锭无疑。”小贩把那两银子随意丢在桌上,宛若垃圾。
“这颗?”
“假的。”
“这颗?”
“假的。”
“这颗!”
“还是假的。”
蔡稻把五两银子全部试了个遍,结果很一致,都是假的。
汗珠从蔡稻的脑门上留了下来,这会他才发觉,他拿着那个假羊皮袍以为对方是傻子时,对方看他也跟看傻子无异。
报官,这是蔡稻第一时间想到的,但很快这个想法就破灭了,因为他是在鬼市子上交易的。
鬼市子,本就是假货堆积之处,假多真少,人尽皆知,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鸡鸣狗盗之辈偷窃之物在鬼市子上售卖,鬼市子上多的是来路不明的货物。
在鬼市子,你可能花十金买来一件分文不值的衣服,也可能花数百钱买到真的貂裘。
夜盗夜售,卖者买者,无处可查。
蔡稻自己就是去卖假衣服的,根本没法追回,也无处可追。
“客官,你若是掏不出钱我可要报官了。”小贩的脸上哪还有丝毫笑容,眼神朝身边示意,很快就有几个小贩围了过来,围住了三个书生,神色不善。
而另一边,方青吹着口哨,背着包裹,拎着圆笠,放下几文钱离开了,嘴角有一丝不屑的浅笑。
呵,卖假货,小爷在莆田卖假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喝奶......等等!不对啊,好像这蔡稻出生的时候,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都还没喝上一口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