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你父皇非要她远嫁呢。”
顾樘垂下了眉眼,“那我就去和父皇闹,我去他殿前跪着,直到他收回旨意。”
张三花静了片刻,又嗤了一声,挪开手,顾樘摸摸脸,惊讶地发现没那么疼了。
张三花从石头上下来,站直,从上而下看着顾樘。
“三皇子殿下,你还太弱了。”
第二日,比赛正式开始前,杨硕带着惠清把大家聚在一起意思意思说了些勉励的话,东华人气势澎拜,北离人阴着脸一声不吭。
第一场比琴,其实是比乐器,笛箫二胡琵琶都有,主要作用是热场子,北离三皇子不出意料的没有上场,最后是由一个宫廷乐师夺冠。
第二场比棋,围棋。
围棋这东西下的快一炷香就能下完,要是棋逢对手好好下,下个一天可能都结束不了。这情况当然不可能由着棋手随意下,是由限时的。
北离三皇子决定下场。东华这边本来有四人,可有一人受了伤,加上北离三皇子刚好凑成两桌,分出胜负后再一决高下。
再限时也是下得慢。张三花觉得无聊,看了会就想拉着陈悠继续闲逛,可陈悠却是对这对决很有兴趣,张三花只好自己到处走走了。
惠清派人盯住了张三花,张三花一走她就收到消息去堵张三花。张三花其实不是很想接触惠清,但耐不住人家是公主又舍得下面子撒娇,还是默许了让惠清跟着。
回到昨天那块大石头,张三花又往上一躺,惠清有些讶异,又有些跃跃欲试。
石头很大,够躺两个姐儿。
张三花瞥了惠清一眼,默默让出一半的位置。惠清眼睛一亮,见周围没有其他人,也兴冲冲地学张三花往石头上一躺。
“啊,好硬啊。”
张三花闻言笑了一下。
“这是石头。”
惠清也跟着傻笑,望向天空的云。
“张伍长,绛庭那边的天也这么蓝么。”
“啊,差不多吧。”
“张伍长,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在军营里发生的事啊。”
“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杀敌,修养,训练。”
“详细点呢?比如说你杀敌的时候就没发生过什么惊心动魄的事?”
张三花沉默了一会,想起自己当初太过狂妄自大导致的后果。
“打仗嘛,你有能力就是杀敌,没能力就是被杀。”张三花的语气带着几分莫名,“刀子砍在肉上,真的很疼。”
“那又怎么样,为祖国留血不是很光荣的事么!”
看着忽然激动的惠清,张三花愣了愣,忽然笑了。
“公主殿下,你要是当过小兵就知道了,要是可以不流血,没人愿意打仗。”
“张伍长你怎么能这么说,大殿上那些将军可个个都盼望有机会建功立业呢。”
“哦,所以他们是将军。”张三花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指往惠清左臂按了一下,惠清发出一声惨叫,一下子就从石头上滚了下去。
滚下去后,惠清咬着牙,脸色苍白满头的冷汗,带着不解和控诉看着张三花。
“疼么?”
张三花问的很轻,惠清的头点的很重。
“被砍断手臂大概就是这么痛,直到伤口愈合,大概要小一个月,每个日夜都这么痛。”张三花又按了按惠清的手臂,痛意消减,惠清松了口气一下子软在地上。
“不痛之后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你会以为你的手还在,它会痒,你会想挠,但是怎么也挠不到。你会失去平衡,会发现很多事你再也做不到。再然后,等到你习惯了一切,每到风雨天它都会痛,提醒你曾经是个健全人。”张三花居高临下看着她,“每次战役,和那些死去的人相比缺胳膊少腿的已经算是幸运了。惠清,如果你能忍下三天,再来和我说建功立业的事。”
试着动动左手,却全无回应。惠清惨白着脸,明白张三花看透了她的意图,咬着牙站了起来。
“不过三天而已,不过是缺了左臂而已,我可不是那种当逃兵的懦夫!”
张三花只是看着她,目光中透着一点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