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告诉我,我说不定能帮你。”
顾念笙苦笑,“没人能帮我。”
从小他自认自己聪慧过人,长大后必定能担负起重振顾家的重任,但当他在高中之后,祖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甚至神情痛苦,看着自己的眼神中,是满满的歉意。
那一天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因为他知道了顾家最大的秘密,也知道了他肩上与生俱来的责任。
顾念笙看着陆临鸢,眸光如一池寒潭,平静而幽深,观得久了,却能看见其中蕴含着浓烈的悲伤。
“顾家家训,顾氏子弟终身不可入仕。”
陆临鸢虽然知道其中必定有隐情,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顾家家训?谁定的家训?”
陆临鸢下意识脱口而出,却又立刻明白过来,这何需顾念笙回答,顾家能定下家训的,除了顾恒还能有谁呢?
但是陆临鸢却实在想不通,顾恒为什么要立下这样的家训。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是天下所有有志儿郎心中的理想,文人志在兼济天下,武士志在精忠报国,而顾恒却生生折断了顾家后人的唯一念想。
若是无才无德的天生莽夫也就罢了,偏生顾念笙还是一个少年成名,有治国安邦之能的天才,这得要承受多大的伤痛与不甘才能像现在这般平静的述说。
马车内一室安静,两人都默不作声,只是陆临鸢心中压抑的火气使得马车内让人窒息难受。
世人对他多有怜悯,却唯独她为他而怒。
“郡主何需为草民生气,祖父既然有此决定,必然有他的道理,念笙作为顾家子孙,自然会谨遵祖父严令。”
“放屁!”陆临鸢打断道,若是当年自己意气风发之时,有人让她放弃所有,她能揍的他爹娘都不认识。
“这事儿等回去了,我自会去找你祖父问清楚,不能让他平白耽误了孩子的前途。”若说不出让她满意的答案,就是七老八十了也一样得挨揍!
陆临鸢双手抱胸,气鼓鼓的模样很是难见到,顾念笙一时觉得十分可爱,虽然并不认为陆临鸢能改变祖父的决定,但有这份为他着想的心,就已经很令他感动了。
“郡主与祖父似乎关系很好?”
“以前很好,以后就不一定了。”陆临鸢冷哼一声,心中骂了一句“不肖子孙”。
顾念笙蹙了蹙眉,“郡主既然与祖父关系匪浅,那大可不必为了在下而伤了感情。”
陆临鸢心下稍暖,不由感慨,这是多么懂事的孩子啊,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他祖父考虑,顾恒那个混蛋玩意儿到底是让这孩子受了多少委屈!
陆临鸢伸手抚了抚顾念笙的头顶,柔声道:“没事,以后有我在,谁也不能让你受委屈,你祖父也不行。”
顾念笙一顿,心中有什么激荡开来,四目而对,思绪完全沉浸在那一片充满疼惜的目光之中,薄唇微微轻启,话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仿佛过了四季,又仿佛只是一瞬,顾念笙回过神来,只说出了一个字。
“好。”
浅浅一笑,如冰雪初融,万物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