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赵王府的大厅里,沮授开口道:“赵王殿下,沮授奉我主之命前来言和的。”
韩落呵呵一笑道:“公与,你说这话孤可是不怎么爱听呢!袁绍还有资本和孤言和?孤却看不出来,请公与明言。”
沮授顿时窘迫,韩落说的没有错,袁绍确实已经是日落西山了。但沮授有自己的原则,还是尽力为袁绍争取利益,开口道:“赵王殿下所言差矣!放眼整个天下,也就只有我冀州军可以和赵王一战,赵王何故如此小看我军?就算赵王可以拿下冀州,最终也会损兵折将,得不偿失。若是双方握手言和是双赢的选择啊!”
田丰语重心长的道:“公与,你何必为袁绍那个忘恩负义之人斡旋呢?袁绍派你前来,只怕不是为了说和之事。只是为了拖延我军的行动罢了,再有就是袁绍想要借刀杀人。”
沮授是何等样的人儿,当然明白袁绍的用心,但他是一个正人君子,不能作违背主上之事。就算袁绍真的要他死,他也认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沮授苦笑着摇摇头道:“元皓啊,你我相交数十年,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就算是袁绍真的要杀我,我也只会束手就擒罢了。君子不可以欺之以方,元皓且莫相劝了。”
韩落呵呵一笑道:“公与先生,你是身怀不世之才的大家。难道就甘愿做袁绍的替死鬼吗?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自己的家族想想啊!何况袁绍对先生确实说不上恩义,您为袁绍做的已经对得起他的付出了。”
沮授对韩落的重视还是很感激的,但他的为人还是让他不能越过那道坎,嘴上道:“多谢赵王殿下的厚爱,但沮授确实不能做对不起我主之事。我主若是真的放弃了沮授,沮授坐以待毙便是了。”
徐庶开口道:“公与先生,自古以来良心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您这样做虽然尽了自己的忠义,但是却不过是愚忠罢了。我主时常告诫我等要以天下万民为重,先生这样可是有些自私了啊!”
沮授却是止住了这个话题道:“诸位莫要相劝,沮授此次前来就只是前来议和的,赵王殿下可否能同意?”
韩落呵呵一笑道:“公与先生,若你在孤的位置上可是会同意此事呢?”
沮授难为的开口道:“自古兵戈之事,百姓最是苦楚。赵王殿下一向把万民放在第一位,罢战对你我双方都是有利的啊!赵王理当答应!”
韩落摇了摇头道:“公与先生只是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孤是以天下万民为己任,但不是说就不能牺牲了。现在天下纷乱,诸侯称霸。若非孤出来调停转圜,只怕不知道多少人早已经命归黄泉。但该打的时候孤也不会手软,若是需要孤作出牺牲,孤也不会推辞。”
沮授再一次感受到韩落的伟大,也更加的自愧行惭,再开口道:“赵王殿下,冀州目前虽然略有劣势,但尚有一战之力。还望赵王殿下体会民生,不要轻启战端才好!”
韩落又是呵呵一笑道:“公与先生,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告诉孤袁绍欲逃往何处吗?”
沮授瞬间震惊了,对于袁绍的出逃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毕竟富庶的冀州没有几个人舍得放弃的。壮士断腕的雄心,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韩落看着沮授的这个样子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消息,笑着道:“公与啊,你不必这样震惊。若是这样的消息,孤都不能得到的话,孤这偌大的家业也不会在短短的数年之间就拉起来了。所以说啊,公与你觉得你还有必要为袁绍作说客吗?”
沮授当然知道韩落的丰功伟绩了,仅凭一人之力数年之前就成为万人之上的人,绝对是历史上的第一人。沮授也不掩饰了,直接道:“那么沮授想问,赵王愿意将何地封给我主休养生息呢?”
韩落摇了摇头道:“袁绍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死路和一条生路。死路自不必说,生也只能生在孤的软禁之下,至于袁绍怎么选择就是袁绍的事情了。”
沮授对这个结果早已经有了预料,但确实没想到韩落对袁绍这么忌惮,沮授又开口道:“赵王殿下因何不能放过我主?曹操这样的奸雄之辈,您都给了他青州之地去发展,为何不能给我主一地去发展呢?”
韩落耐心的解释道:“公与啊,我与袁绍不仅仅是政敌。更是阶级立场的不同,袁绍代表的是汉朝的老士族,而孤代表的是新生的贵族。若是孤放袁绍过河去,只怕这天下将永无宁日。天下的士族都把袁家当作是士族的代表,孤绝不能容忍袁绍作乱。虽然最终袁绍还是回败在孤的手上,但孤不忍心看着天下的百姓受苦。公与,难道你就愿意吗?”
沮授终于明白了韩落的出发点,他是要把整个世界的秩序都推倒重建,建立一个更加适合时代的秩序。沮授对韩落的敬仰更加的深厚了,接着又说道:“赵王雄才大略,沮授佩服。可是赵王殿下,您把袁绍逼急了,只怕会让冀州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啊!”
田丰呵呵一笑道:“公与啊,这才是你出使的目的吧?你大可安心,兄不才也是土生土长的冀州人,断然不能让袁绍为祸自己的家乡的。”
沮授听着田丰这个话,不禁又是大吃一惊,没有哪个属下能在自己的主上面前宣示自己的权力,纯粹是找死啊。沮授不免为田丰感到同情,但转眼看了下韩落,发觉韩落根本就没在意,更加的吃惊了。
田丰是何等样的人儿,自然看出了沮授的疑惑,呵呵一笑道:“公与不必如此惊讶!这就是我冀州的政治,不以人治以法治,纵然是我主犯错也要受到法的制裁。”
沮授听了更震惊了,说道:“法家的主张确实让秦朝变的强大,同时也是让秦朝毁灭的根本啊!我汉朝选择了儒家才有了这四百年的国祚啊!”
韩落呵呵一笑道:“在孤的眼里,汉朝穷四百年之力却还是比不上秦朝的。汉朝的所有制度都是继承了秦朝的,而且从未有过创新。秦朝之时百家争鸣,而如今儒术大行其道。这本身就是一种病,每一种学术的存在都是对追求真理的更近一步,而汉朝自己拒绝了进步,只因为更加适合自己的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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