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给林楠大张旗鼓的相看,蜀州但凡有点底蕴的家族,都知道才而立的林知州前途不可限量,和林家结亲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机会。
哪怕林楠是个庶女,那些大家族里也多的是还未定亲的庶子庶孙。
剩下的那些小官富绅更是眸足了劲想要攀上林家这门姻亲,一时之间上门说媒的还真是差点踏破林家的门槛。
林夫人冷眼旁观的看着,对老夫人提也不提松哥儿和桐姐儿的婚事,心里有些不快,但也庆幸老夫人没有擅自插手,不然她还得想法子周旋。
林桐对这些无所谓,她倒是想知道祖母会给二妹妹挑个什么样的夫婿。
看祖母认真打听的几位青年才俊,林桐心中明了,祖母倒是真心为二妹妹打算着的,只是可惜了祖母的一片心意。
果不其然,这么大张旗鼓的相看,也没有能让二妹妹满意的,二妹妹去了一趟祖母的院子,这件事就搁置了起来。
林夫人旁敲侧击才知道楠姐儿求了在老夫人跟前敬孝,难怪从那之后每日风雨无阻的去她的院子里请安。
林夫人对楠姐儿这个庶女一向是听之任之,不管不问,知道缘由的都体谅她的心情,而楠姐儿也识趣的不往她跟前凑,这回难得每日一大早风雨无阻的来她跟前请安。
她不乐得见,让楠姐儿在外面等着她洗漱好之后,才一道去给老夫人请安,府里竟还传出了她磋磨庶女的谣言。
林夫人凝视了片刻跟前自作聪明的庶女,轻不可闻的嗤笑一声,突然就没了想要发作的打算。
她何必费心思去整治一个任她拿捏的庶女,“往后你不必每日过来请安了,将你祖母伺候好,便是你有心了。”
“母亲,是女儿哪里做的不好吗?还请母亲不要听信旁人的挑拨,女儿给母亲请安,是天经地义的事。”
楠姐儿被林夫人的眼神看的发慌,她当初决定来请安的时候,没想过要和林夫人作对。
她只是想向林夫人示弱,被林夫人晾在一旁也是她早就料到的事。
后来府里的下人议论这件事的时候,她只是顺水推舟的站在了受害者的角度,下意识想要抹黑林夫人的名声,让更多的人怜惜她的处境。
本以为林夫人会因此大发雷霆,如此一来也算是坐实了林夫人磋磨她的谣言。
如今林夫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反倒叫她心里乱成一团,有些莫名的恐慌。
林楠的预感没有错,当晚父亲回府听说了这件事,又去了一趟祖母的院子,然后全府上下都知道了她得罪了主母,父亲厌恶她,连祖母也不愿护她。
她的婚事又提上了日程,甚至父亲直接言明,若是在年前她没有定下婚事,就让她给蜀州同知做妾。
坐实林桐那时让她和乔氏接着做姐妹的玩笑话,这是父亲对她的警告。
林楠真的从未如此恨过,父亲心里只有林夫人母女,她原以为父亲只是因为姨娘所以不喜她。
如今她才明白,在父亲心里她连府里的一个下人都不如,父亲这是在告诉她,她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处置的玩意罢了。
林桐也没有想到她用来怼林楠的玩笑话会被父亲知道,还差点一语成真。
说起来她和林楠并没有什么过节,当初那番话不过是回敬林楠的不安好心。
林楠已经在夫人的院子外跪了一个上午,林夫人打发下人去劝了两回,她不肯走,林夫人也就随她去了,说不定跪一跪还能脑子更清醒些。
林夫人前些年沉溺在失去女儿的悲痛中,把自己困住,不问世事,还真叫老夫人把楠姐儿养的不知深浅了,以为她这个主母收拾不了了。
二妹妹的小心思其实对林桐来说无关痛痒,若不是无聊得紧,想试探自己的身份到底是否有问题,她根本懒得和二妹妹计较什么。
上京周家几房里光是嫡出的女孩儿都有十几个,庶出的女孩儿更是多的她连名字都叫不出,家族对嫡女全部按照宗妇的标准培养,庶女们更多是学怎么伺候人。
嫡女们只要自己不作死,都会得到家族中最好的资源,虽然没有选择的余地,但嫁的一定是显赫世家和权贵门第。
庶女们则是为了更好的资源争得头破血流,暗中使绊子层出不穷,嫡出的看着庶姐庶妹之间的争斗,还不时的点评上两句。
二妹妹的这些粗浅的手段,是她那些庶姐们才七八岁时就已经不用了的。
“姑娘,快来人啊,姑娘晕过去了。”
和院外的慌乱闹腾相比,院子显得安静极了,当值的奴婢们眼神都没有变一下。
“让人将二姑娘送回去,告诉她只要她安分,我不会左右她的婚事,至于老爷那里,就看她自己了。”林夫人查着府里的账册,对院子外的动静头也没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