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幽幽昂起头,眼底神色复杂。
长青宫,端贤太后身边的嬷嬷趁端贤太后午睡时,交代了宫里的奴才几句,自己去了一趟长乐宫,请了宁素秋同她一起回了长青宫。
宁素秋到长青宫时,端贤太后已经起了,正靠在铺着昂贵波斯绒毯的凉塌上休憩,端贤太后脚畔跪着一貌美宫女,宫女手捧着水晶碧玉盘,盘子里装着冰镇过的时兴瓜果,另有一宫女指尖捏着根银签,侧立一旁,将冰镇好且大小均匀的瓜果放进端贤太后嘴里。
主殿进门偏左手的方向,有一口半人高的红梅映雪瓷坛,瓷坛中装满了晶莹雪白,冒着丝丝寒气的冰块,有两名宫女分左右跪在地上,各手持一把团扇,往瓷坛的冰块扇风。
殿外,骄阳似火,晒得人头晕目眩;殿内,寒气四溢,分外凉爽。
宁素秋刚踏进长春宫,就嘟着嘴抱怨她的长乐宫没有端贤太后的长春宫凉快。
端贤太后“唰”睁开眼,眼底眸光冰冷,吓得宁素秋打了个哆嗦,忙屈下膝盖中规中矩的请安。
“太后姑母万福!”
端贤太后也不直接喊宁素秋起身,任宁素秋在殿内半蹲着。
直等到宁素秋面色发白快要蹲不住时,才开口道:“皇后病重,你可知道?”
宁素秋一愣,咬牙道:“臣妾不知。”
好个不知!端贤太后勃然大怒,一把打掉美貌宫女手里的水晶碧玉盘,厉声呵斥道:“你身为六妃之首,皇后病重你居然说你不知道!”
宁素秋红了眼眶,委屈的道:“臣妾......臣妾,真的不知。”
端贤太后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恨铁不成钢的尖声吼道:“不知道不知道,你就会说不知道,连容梅仙都去探望了,你竟然还说不知道。”
玉华宫的那个贱人居然去了关雎宫?宁素秋大惊失色,在端贤太后没有喊她起身的前提下,直起身连连问道:“容梅仙去关雎宫做什么?”
“还能干什么?不就是想在皇帝面前博个温婉贤惠的好名声!”,端贤太后嫌恶地瞪了瞪宁素秋,暗骂宁素秋没有脑子,做什么都只靠一身蛮力,但凡宁素秋长点心,她也不至于如此劳心劳力。
现在她还活着,能保宁素秋一时无虞,可人总是会老,会死,又能保得住宁素秋几年,尤其是最近几年,端贤太后越发觉得自己容易困倦,身体也大不如前。
端贤太后怕她死后,宁素秋还是如此张扬嚣张,别说登上皇后之位了,就连能不能保住六妃之首的位置都是个问题。
深宫里的嫔妃心机个比个深沉,尤其是容梅仙,看谁都笑意盈盈,温言软语,偏偏是这种看起来像小白兔一样的女人,在暗地里下起手来就越狠。
就宁素秋肚子里的那点小九九加在一起,都敌不上一个容梅仙,或者说,给容梅仙提鞋都不配,
“皇后病重,你身为宫妃也理应去瞧瞧!”,端贤太后语重心长哼哼教导宁素秋。
端贤太后发话,宁素秋再不甘心,也只能道:“臣妾知道了。”,端贤太后招招手,一旁的宫女捧着红木托盘走到宁素秋跟前。
“这些锦缎你带过去,别说是哀家给的,只能说是你送的!”,端贤太后再三叮嘱宁素秋。
“是,臣妾记住了!”,宁素秋点点头,身后的大丫鬟上前接过托盘,跟在宁素秋身后退出了长青宫。
那嬷嬷走到端贤太后跟前,右手接过宫女手里的绢扇,动作轻柔为端贤太后打扇,左手挥了挥,殿内的奴婢井然有序往殿外走。
当殿内只剩下端贤太后主仆时,嬷嬷笑着道:“太后是想为宸妃娘娘铺路?”
端贤太后微挑长眉,语气冰冷道:“机会哀家给她了,能不能上道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
“老奴相信宸妃娘娘定能明晓太后您的苦心。”,嬷嬷笑着打圆场。
端贤太后冷冷一笑,道:“但愿吧!”
说完,端贤太闭上双眼靠在榻上,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具是宁素秋那不成器的样子。
宁素秋若是有心,定能理解她的苦心。
怕就怕宁素秋不懂,还非要装作什么都懂!
就跟全天下就她一个聪明人,其他人全是傻子白痴一样。
轻敌骄狂,乃兵之大忌!
容梅仙心思深沉,又有允旭庇爱,家事也不俗,是宁素秋登上皇后之位,入主中宫的劲敌,倘若宁素秋此时能讨得楚譞好感,让楚譞在允旭面前多为宁素秋说点好话,最好是能亲自开口力荐允旭册立宁素秋为继后。
楚譞是先帝指给允旭的皇后,而宁素秋又是在楚譞死前定下的继后人选,到时允旭定执拗不过前朝群臣,只能依照楚譞的遗言,册立宁素秋为新后。
如此,此事才能算是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