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王忍着疼痛站直腰杆,向后撇了一眼江玉燕掐着自己脖子的手,随后直视江玉燕说道:“把手放开。”
江玉燕自然不会听命照做,但有意思的是,誉王也没有按照她说的话去做,就这么直视江玉燕。
两人相互对视,前几秒还好,但慢慢的,江玉燕发现,誉王的眼神中逐渐带着一丝威严,且愈发深重。
虽然不想承认,但江玉燕开始感觉看向自己的不是誉王,而是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龙眸。
就算江玉燕身为宗师,就算现在只要她轻轻用手一捏,誉王就必死无疑,可她就是感觉自己弱了一筹。
这不是武力上的那种弱,这种感觉仿佛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对上位者的敬畏。
江玉燕的这个感觉没有错,誉王生来就是皇子,可以说从他出生的那一刻,他就有可能成为靖朝数万万臣民的主人。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治国之道,虽然他最后没有成为皇帝,但他依旧是王爷,依然至高无上!
这是从出生开始就刻在骨子里的尊贵,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对于寻常百姓来说,皇室就是他们的天!
而这就不得不说到朱御,虽然朱御凭借着熟知剧情加上系统逐渐开始掌握这个皇朝,但他真的没有皇室中人骨子里的那股味,毕竟他是‘外来者’
当然,这也不能说朱御就不行,就因为他没有皇室骨子里的东西,他才能和花无缺和小鱼儿交上朋友,就因为如此,曾经的那个江玉燕才敢心生爱慕。
而且现在没有,不代表就一直没有,这个东西也是慢慢才会生成的,独属于上位者的威势。
“放手。”誉王又轻轻的重复了一遍。
一直和誉王对视的江玉燕下意识的放开了一丝,这一丝什么用都没有,誉王依旧还在江玉燕的手里。
可誉王还是感受到了脖子上的禁锢变的有些松软,嘴角微微翘起,他没有再看江玉燕,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细细的擦拭脸上的污垢。
誉王此刻的气度在誉王府的众人眼中是在正常不过的,但这在黑石众人的眼里就不一样了,刚才誉王是什么样的,他们可是最清楚不过的。
为了以防万一,彩戏师走上前,准备再把誉王给绑上。
可刚抬起脚就被花无缺阻止了,“情况不对,再看看。”
半响过后,誉王擦拭完脸上的污垢,又整理了下褶皱的衣服和松乱的头发。
除了手掌处的缺失,此时的誉王无一处不透露着身为亲王的威势。
“虽然不知道皇兄想从我这得到些什么,但怎么可能事事都如他的愿呢,一个废物而已,只不过是比本王早出生几天罢了。
要不是蔡相一事他处理的勉强还算过得去,他以为他还能坐在那个位子上?”
誉王把自己一切都整理好后,再次转头,面色嘲弄的看着江玉燕。
此刻的江玉燕早就回过神了,听到誉王的侮辱,江玉燕怒急攻心,咬着牙说:“一个叛臣贼子有什么资格评价皇上。”
“呵,叛臣贼子?本王的那个皇兄看上去窝窝囊囊的,没想到有点皇帝味了......”
誉王的话还没说完,江玉燕就忍不住捏碎了手中那个脆弱的脖子。
这回倒不是说江玉燕有多冲动,而是她看出来了,誉王就是在求死,从他进王府后的语气中,江玉燕也知道是无法再从他的口中再得到些什么了。
身为亲王,不如给他最后一份体面。
誉王眼中的神采慢慢消失,其中还蕴含着一丝不舍和解脱、
不舍,自然是不舍这人世间的美好,身为亲王,这世上还真没有多少东西是他享受不到的。
至于解脱,则是他累了,所有知道些情况的人都说他要谋反,但他真的想谋反吗?誉王可以扪心自问的说,他不想!
父皇暴毙,太子继位,一切都在眨眼间完成,随后就是朝纲混乱,蔡相把持朝政,朱无视为首的一群人维持了靖朝的颜面,而那些曾经在誉王看来无恶不作的宦官则保住了皇室的尊严。
如此混乱之际,原本潇洒度日的誉王丧失了玩乐的兴趣,靖朝是他的家,如今却没有了家的样子。
他立志要救国,既然太子无能,那他来做靖朝的皇!他要让靖朝永世昌盛!
于是,誉王便不再玩乐,他用尽心机利诱、哄骗,甚至亲自动身说服,得到了几位朝臣,还有江湖中恶名昭彰的星宿派,甚至是蒙古国的支持。
他雄心壮志,可等到回京的时候发现,被他视为废物的太子已经把蔡相这个毒瘤给解决了?而且后续安排处理的还不错?
这让他有些茫然,誉王对权势并不热衷,若是有选择,当然是吃喝玩乐更加舒服,但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就算他现在后悔,想继续当闲散王爷,可已经被他说服,甚至是利诱、哄骗来的人绝对不会答应。
他们会推着誉王一步步完成他所说的目标,然后再拿走他们应得的东西,甚至更多。
誉王开始身不由己,到后来甚至反被说服,或许自己当皇帝还不错?会比太子做的更好?
就这样,誉王展开了他的谋反大业,他开始和他串联起来的人密谋着各种事情,可誉王没有了当初的那个心气,不再事事亲躬。
他又开始了玩乐,也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端王那个废物查到了些马脚。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自从知道劫持自己的宗师是当今皇上派来的,他虽然害怕,虽然慌乱,但心中有着一股莫名的安定。
自知已经无生的希望后,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誉王回来了,他不想死的这么窝囊,死的这么恶心。
虽然谋反在一些人看来罪不容诛,但誉王在他自己的心中,他是英雄!
可就算如此,谁又能对死亡面不改色呢?
皇帝要杀自己,自己当然不可能束手就擒,可当他唯一生的希望覆灭后,心境竟然开始坦然。
皇帝想知道什么?誉王虽然不清楚,但不外乎就是那些事,自己怎么可能让他事事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