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聂小倩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连姥姥的根须都没能伤到这道人分毫,这区区怨灵还差得远呢!
但……她一点也不开心!
官府管阳,城隍掌阴。
眼前这些阴差判官可以说是她的父母官,掌管着她的生死大权,甚至能影响到她投胎转世的事情。
刘泽把他们得罪惨了,天知道他们会不会将这仇记在她的头上!
“笑!笑个屁啊笑!”
刘泽没有给那些怨灵第二次出口的机会,木中火凭空出现,瞬间将它们吞没。
“住手!”黑甲将军面色骤变,催动手中长枪,想要将它们召回,但却为时已晚。
咔嚓!咔嚓!
无数细小的裂痕出现在枪身上,上面原本精美玄妙的纹路破坏殆尽。
黑甲将军一口精血喷出,阴气涣散,站都有些站不稳。
但被怒火烧昏了的头脑,让他抽出腰间宝剑就要朝刘泽冲过去。
这时,他身后传来一声怒喝:“杨巡游,你闹够了没有!还不给我住手!”
黑甲将军身子一震,挥舞到一半大剑停在了半空中,他咬牙切齿地盯了刘泽有五六秒钟,最后竟是硬生生把剑收了回来,退回到了武判官的身后。
喝止住夜巡游的正是那武判官王安,他满脸歉意,朝着刘泽拱了拱手,说道:“杨巡游性子一向有些莽撞,误以为道长对阴司不敬,出手有些没轻没重,王某在这儿代他向道长赔个不是,请道长见谅!”
刘泽没有说话。
他看出来了。
什么无礼不无礼的!
这夜游神分明就是在故意找他麻烦!
他在如此愤怒的情况下都会听从这个武判官的号令,怎么可能会问都不问一声就越过武判官突然对他动手,而且一出手就想要了他的命。
这明显是在故意试探,准确点说是在有克制的试探——
这克制不是不伤他性命,而是在不确定能不能杀他之前,不想和他直接撕破脸!
想到这,刘泽脸上的表情好似冰川解冻一般,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和善无比:“判官大人客气了,我怎么会生气呢!我就是有一点点疑惑……”
刘泽用拇指掐着小指,只露出一点点尖,目光从一众鬼差身上扫过,用疑惑难以相信的语气。
“大人不会以为凭他、凭你们能伤得了我吧?”
“????”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去。
武判官笑容僵在了脸上,一副“我耳朵是不是出问题”的表情。
他身后的一众鬼差同样如此,表情如同复制粘贴的一样。
气氛开始变得压抑起来。
就好像是暴雨来临前的宁静。
就在这时,刘泽突然夸张无比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不会当真了吧?我就是在跟你们开玩笑的啦!大人法力高强,我怎么可能会是对手!”
“大人,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我就开个玩笑,以大人的肚量,应该不会跟我生气,跟我一般见识吧?”
“大胆!你小小一个凡间修士,怎敢如此对大人说话!”
“不知死活的臭道士!我要杀了你!”
………………
众鬼差如梦初醒,一个个暴跳如雷,神情狰狞好似要吃人一般。
刘泽理都没有理会他们一眼,只淡淡地看着面前的武判官,神色从容。
武判官脸色难看至极,眼睛死死盯着刘泽,脸颊上肉都在微微跳动。
但,在僵持片刻之后,他竟突然朝着身后呵斥道:“你们想干什么?还不住口!”
回过头,竟对刘泽挤出一抹笑容,说道:“道长还真爱开玩笑!本官自然不会那么小气!”
“那就好。”
刘泽也笑着回应,心里对这武判官的警惕却是提升了不少,他不想久留,开口说道:“不知道判官大人还有没有什么指教?没有的话,贫道就先告辞了。”
“倒还真有些事要请教道长。”
武判官说道:“我奉城隍大人之令来此,是想要了解一下兰若寺到底发生什么。不知兰若寺的大火,和道长可有关系?”
刘泽说道:“火是我放的。兰若寺榕树精作恶多端,我和燕赤霞道长联手将它杀了,又担心有厉鬼怨魂遗毒一方,就放火烧了个干净。这难道有什么问题?”
“这是天大的好事,怎么会有问题!”
武判官开怀大笑起来,好似忘掉了刚才的一切,说道:“道长不知,这榕树精狡猾无比,城隍大人几次派人清剿,都被它躲了去。今天它死在道长和燕道长手中,可算是罪有应得了。”
“不知道长可愿随我去城隍庙走一趟?城隍大人若是知道道长帮他除掉了榕树精这个心腹大患,定不吝法器金银赏赐。”
“多谢判官大人好意。不过,我下山的时候和师父约好了在杭州碰面,现在距离约定时间已经不远,再耽误下去,恐怕就来不及了。下次有机会再去拜见城隍大人。”
刘泽想也不想的便果断拒绝,顺带着还给自己扯了个虎皮。
又转头望向聂小倩,问:“聂小倩,兰若寺已毁,你也不用再担心受人胁迫。你是愿跟着我走?还是留在这里等待鬼门关打开?”
刘泽在“受人胁迫”四个字上刻意加重了语气,但聂小倩没听懂,跪倒在地上,说道:“道长大恩大德,容小倩来世再报。”
刘泽也没再说什么,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