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其实我心里也是怕的,怕我们提早回来这件事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再牵连了无辜的人。而且此时已过了宵禁,大街空无一人,黑漆漆的,飘着毛毛细雨,最是适合不知从何处窜出一队人来。我和采薇手无缚鸡之力,唯有离殇是有功夫的,可是若是人多,他又如何打得过,最后还是会连累了他去。
想着,我更是加快了脚步。不过幸好这一路,我所担心的事并没有出现,可是正当我庆幸之时,行至安家巷口,那隐蔽处似乎有一个人,月光照着他,拉长了他的影子,人未至,影子却是到了我们面前。离殇见状赶忙将我和采薇护在身后,采薇更加紧张的抱住了我的胳膊:“没事的,莫怕。”
离殇一边护着我们一边挥手示意我们慢慢的往后退。
这时,却听那人道:“皇后娘娘,深夜至此,当真胆大啊!”
我听着那声音耳熟的很,这不是...禾苏吗?
“禾苏公子?何必藏头藏尾,既是知晓本宫在此,又何必装神弄鬼。”
禾苏闻言爽朗一笑,接着便从那小巷暗处走了出来,他还是穿着那一身简简单单的青衣,束着一个简简单单的发髻。
“在下装神弄鬼?倒是娘娘...”他话还没说完,又打量了一眼护在我身前的离殇,笑道:“娘娘这是如何说服了,我们这最是忠于皇的离殇大人来陪您做这欺君之事?”
“禾苏,别卖关子了,你来这做什么?”
禾苏拉了拉自己的衣襟:“在下,和娘娘自然是为一件事来的。娘娘难道忘了在下讲过的那个小男孩的故事了吗?安家对我有恩,时至清明我来祭奠一番也是人之常情,就是在此处遇见娘娘属实是意外之喜。”
我皱着眉看着他,我此时不在宫里这事,怕只有皇帝知晓,这禾苏却只是对我深夜在此感到好奇,却全然不对我为何能出宫感到惊讶。这不禁让我又想到了采薇配合禾苏给我下毒之事,我不由得看向了采薇,采薇感受到我的目光委屈的摇了摇头。
“娘娘别猜了,在下既然在此,便就是与娘娘没有敌意的。今日只是来祭拜而已。但好像有人先了我们一步。”说着禾苏向后指去。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着,就见透过安家破败的围墙在那废墟中隐约透着些许的光亮。
我冲着离殇点了点头,离殇会意,我们三人也不管那禾苏就径直继续往前走。顺着那处光亮,行至巷子深处,那往日辉煌热闹的镇国大将军府,如今却是只剩下了断壁残垣。烧焦了的朱漆大门,敞开着,往日里叔伯家的小孩子经常玩耍的石子路却全是草木灰烬。
母亲费了很大力气打理的庭院如今全没了,到处都是黑色的,就算经过雨水的洗刷,我好像都还能闻到烧焦的气息。
这处我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本该是最熟悉的,如今却是破败的我都不敢认了。我还未踏进院中,单单是顺着破败的大门望去就已经是控制不住的颤抖,压抑低沉,这往日里人丁兴旺占地广泛的宅子,安置着安家百口人,如今这片土地亦是承载着百口亡灵的重量。
我深呼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眼泪,鼓足勇气踏进了门里。采薇在我身旁小声的啜泣着。昔日的安家,一入正门便有一个池塘,池塘中栽着许多芦苇,芦苇丛中还有成双成对戏水的鸳鸯。这池塘是环形的贯穿着前院和后院,池塘边便是雕花的廊道,廊道侧还栽着许多的兰花,母亲最爱的便是兰花。可如今全是没有了,三天三夜的大火,安家的百年基业全都...燃尽了.......
那昔日的正厅前,此时蹲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看那身形背影约摸应该是一个女子。那女子的面前支着一把油纸伞,而一丛火光便透过那油纸伞忽明忽暗的散发了出来。离殇还是警惕的又将我护在了身后,我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无妨。既是敢冒着大不韪在清明雨中来祭拜安家的,想必不会是敌人。离殇得了我的示意,收回了胳膊,但还是走在我前面,一只手握着剑鞘,一只手牢牢的攥着剑柄。
正当我们小心翼翼的向那女子靠近时,却见禾苏不知何时走到了我们身前,转头冲我笑了笑,就又继续向前走到了那女子身侧,那女子听见有人靠近也是警惕的起身向后退了几步,将右手伸进斗篷里,下意识的拔出了一把匕首,然后指着禾苏。
我透过那油纸伞护着的光亮努力看着那女子斗篷帽子下露出来的小半张侧脸,这是...是...翠萍姑姑!
翠萍似乎是不识得禾苏,一个大迈步便持着那匕首向禾苏刺来,禾苏却是武功也不差的,身手灵敏的便躲开了。我原以为,翠萍姑姑也死在了那场大火里,原来她还活着!
“翠萍姑姑!姑姑!”我略带欣喜的叫着她。
那女子听见我叫她,攻击禾苏的姿势一顿,随后便被禾苏擒住了。
“禾苏公子放开她!本宫认识她!”
听我如此说,禾苏先是看了一眼我,又是和翠萍彼此恶狠狠的互相对视了一眼放开了手。
翠萍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看向我时先是欣喜却很快又皱起了眉头道:“皇后娘娘!娘娘为何在此?”
我走前握住翠萍的手,眼泪却是再也憋不住了,我努力控制着自己:“说来话长。姑姑...安家...没了。”
翠萍掏出帕子替我擦了擦脸的泪水,道:“娘娘不怕,只要将军还在,一切就都还会有转机。娘娘,将军说过,要您保护好自己,安家之事你莫要插手。”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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