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五章 姑苏(三)(1 / 2)想要一颗菠萝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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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八,春分日。春水初生,春林初盛。可是这一天的天启京中,却是全城整肃空无一人。这堂堂的镇国大将军安肆城骑在高头大马上,手中执着他那把通体银白的宝剑,带着驻扎在穆州的安家军,进了京城。他一入城门,便被早已埋伏在城门四周的禁卫军团团围住。

安肆城皱着眉头拔出了宝剑,禁卫军首领齐宇拿着长枪指向他,道:“安大将军,传皇上令。你若立即缴械投降。皇上便饶过你安家百口。若你执意要反,那就休怪皇上不念旧情了!”

安肆城听了这话也是觉得好笑:“哈哈,笑话,放过我安家!老夫的长子难道不算安家人?他们一家九口命丧云城,说是什么死于山匪之手,真当老夫是傻子吗?皇上待我不仁又休怪我不义!”

说罢,他便一拽缰绳,马儿发出一声嘶鸣,扬起了前蹄。随后马儿狂奔起来,安肆城扬起手中宝剑,手起刀落见便斩下了几个禁卫军的头颅。一时间血腥气四溅。双方便谁也顾不得谁了,厮杀了起来。安肆城却一骑绝尘,带着几个将领往皇宫方向前去。

如他所料一般,这京中空虚,人若都来城门口堵他,那么这宫中守卫定然松散。皇帝还是那么自负。

他到了宫门口,停下了马,向城南张望,他和安敬之约好,在宫门口汇合。可是距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安敬之也没有来。安肆城只觉得不能再等了,便一挥手,再一拽马鞭,一行人踏破宫门,向皇宫奔去。马儿跑的飞快,扬起了尘土,他的银白色的宝剑上还滴着血。

提着剑,骑着马入皇宫到底还是头一遭。路上遇见的惊慌失措的宫人,一个不留全数被杀,一时间往日平静有序的皇宫里,在安肆城一行人所行之处尸骸遍地。

本该是繁花尽开的季节,却率先开起了一朵朵红色血花。惊慌失措的喊叫声,求饶声,逃跑声,还有手起刀落间兵器挥舞声,马蹄声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响起。

乾清宫大殿里,皇帝斜靠在龙椅上,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扶手上的龙头。他低垂着头,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显得阴暗且邪气。

殿里深深的金龙藻井下,跪着一排十七个被五花大绑着的人。殿内的贴金柱子上绑着一个怒瞪双眼,不停挣扎着的人。

“敬之兄,别费力气了。你说我们的安大将军什么时候来啊!朕可都等不及了。”皇帝带着笑意的对安敬之道。

安敬之紧皱着眉头,他的嘴巴被堵住了,但是仍然发着愤怒的低吼声。

那殿中央跪着的一排人,也发出着呜咽声。皇帝只觉得这些声音听着就烦躁。于是便挥了挥手,就只见站在那些人身后的御林军挥起了手中长鞭,只听得一声鞭子划过空气的声音,那鞭子便落在了那些人身上。

安敬之见了,更加的愤怒了,他瞪着皇帝,恨不得用眼神杀了他。皇帝今日穿着一身黑色绣银龙的龙袍。这颜色更加衬得他面色苍白,再加上看向安敬之时脸上那种玩味笑容,一下望去只觉的更加骇人。

随着一声马儿的嘶鸣传来,马蹄声止。安肆城一行人也到了这乾清宫,他提着剑,顺着锋利的剑刃往下滴着血。那剑尖划过地砖发出嘶嘶的声音。随着彭的一声,乾清宫正殿的大门被撞开了,皇帝左右的御林军一下子齐齐站在皇帝身前,将皇帝护在身后。

安肆城提着剑,走入了殿内,他先是扫了一圈那跪在殿中央的人,那几人见了安肆城如同见了救星般的,眼冒泪光,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安肆城看着他们不禁皱起了眉头,又看见被绑在柱子上的安敬之时,他内心咯噔了一下,为何!为何,安敬之会在此处,他们的计划难道不是万无一失的吗?

难道难道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猛的回头向身后跟随的众将领望去。只见那几人皆是收起了剑,低垂着头,站在一侧。安肆城看罢,原来这一切都是人家陪自己演的一场戏。这戏台子上,只有自己一个是戏子。他仰天大笑三声,看向了皇帝:“皇上如何知道的?”

皇帝缓缓从龙椅上起身,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示意身前的御林军退开。他站在高高的阶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安肆城道:“朕是如何知道的?朕何事不知?这天下哪一处不是朕的!”

安肆城也是笑了:“是啊!这天下何处不是皇上的。可皇上扪心自问,若无我安家,你今日可能拥有天下?”

皇帝板起了脸,正色提声道:“朕生来便是九五之尊!”

安肆城也没说什么,只是望向安敬之,安敬之看着自己的父亲,双眼含泪摇了摇头。

“皇上,成王败寇,老臣听凭处置!只是还请皇上念在往日旧情饶过我安家百口人的性命。老臣甘愿自裁谢罪!”说着安肆城将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皇帝,噗嗤一笑道:“大将军何必如此性急呢!这罪自然要谢,但要如何谢,不该是朕说了算吗?”

“皇上想要怎么做?”

皇帝又扶着胸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朕要怎么做!安大将军与安少将军劳苦功高一生征战,朕自然不会杀,但安家犯了错也该罚,不若,朕便取了安家百口人的性命替你俩赎罪可好?”说完他还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似是很满意自己的提议一般。

安肆城攥紧了拳头看向皇帝道:“皇上,为何要牵连无辜的人!臣之错只需臣一人承担!”

皇帝皱着眉看着安肆城认真道:“安大将军可知道,朕最讨厌你什么吗?”他顿了顿又道:“朕最讨厌的便就是你这幅自负的嘴脸!朕才是皇帝!朕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凭什么替朕做主!”

说罢他又挥了挥手,不知从何处又出来了一队御林军,为首的两人趁安肆城不备,迅速夺走了他的宝剑将他压倒在地。随后只听得一片尖叫,苦喊,又闻到浓烈的血腥气。那藻井下跪着的安家庶子旁支男丁十七人尽数被斩杀。他们的头颅被砍下,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其中一人的头还滚到了安肆城的身边。那因为头颅被斩断而溅出的鲜血使那殿中央立着的贴金柱子都染上了斑斑点点的血迹。好一个惨字了得。

安肆城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皇上,当真要如此残暴忠良吗?不怕失尽人心?”

皇帝轻笑道:“残暴?你安大将军敢说刚刚入宫的时候没有杀过无辜之人?你安大将军敢说今日你没有反?忠良!当真可笑。一个乱臣贼子谈什么忠良!”

彼时的镇国大将军府,火光冲天,无数的哭喊声,惨叫声,绝望的从各个屋子里传来。安家上下全数被锁在屋子里出不去,门窗全都被钉死了。又在屋门口浇上了油,点起了火。就这样安家的大火一连烧了三天三夜,全家无一人逃脱。

皇帝没有杀安肆城和安敬之两人,皇帝将他们关进了天牢。还派重兵看管。

而我在姑苏的烟雨里一连留恋了几日,终于是赏不动春光,看不尽春花了。

我坐在窗边,吹着和煦的春风,听着小虫的鸣叫。闻着不远处传来的阵阵金桂香。那香气虽然甜丝丝的却不腻人。一连几日我都没有见到离殇。这人许是当惯了暗卫,总是神出鬼没的。

那日从游船归来,采薇便总是看着穆沉舟的披风发呆。我笑着调侃她,总盯着这披风也看不出个穆沉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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