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九章 云城(一)(1 / 1)想要一颗菠萝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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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未过,可是平阳阁里却是如往昔般热闹非常。平阳阁位于烟柳巷的深处,从外边看就是一栋普通的两层木制的小楼,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门匾上用隶书写着平阳阁三个字。丝毫不像其它的勾栏瓦舍一般装饰的花红柳绿的。

可是进入楼中便是别有洞天了,楼中不分昼夜的亮着红烛,烛火将整个楼都照的暖融融亮堂堂的。一楼中央有一个大大的戏台子,戏台子上的戏子不停的唱着那些歌咏爱情的调子。戏台两侧便是两处通往二楼的木制楼梯。其余各处则都摆着红木雕花的桌椅,梁上还挂着精美的八角宫灯。那宫灯皆是用昂贵的丝帛糊的,八个面上均是款式各异的图画题字。

顺着楼梯去往二楼,这就可见环形的空间被隔出来了一间又一间的雅室,每一间都有不同的主题。唯一相同的便是,这些雅室均能看见楼下的戏台子。这二楼有一间雅室是不对客人开放的,那便是正对着戏台子的那一间,而此时,太子便坐在里面喝着茶,一脸漠然的看着楼下的纷纷扰扰。

戏台子上今日唱的是《牡丹亭》,又正好唱到丽娘游园那一处。太子素来不喜欢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尤其是这《牡丹亭》讲得又是女主人公杜丽娘游园伤春,因梦生情,因情而死,最终却又因情而活的故事。这世间种种当真能因痴情而感动阴阳?情深便能战胜种种的挫折磨难吗?太子看着这戏不禁觉得好笑。但他却承认这是一出好戏,写得好,唱得好。只是他看了这宫中种种,却是不信这世间情爱当真能感天动地的。

雕花的木门被推开,禾苏着一身青衣,一头墨发被一根同样是青色的发带束着:“殿下,今日怎么想起来在下这平阳阁了?”

太子闻言,抬头看着禾苏上下打量了一番,啧啧道:“大过年的,你还是穿的这么素。一点都不喜庆。”

禾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笑了笑:“殿下又不是不知道,在下不喜艳丽色彩。”

“可不,你这个阁主不喜欢艳丽的,你看看你这个平阳阁可有半分勾栏的样子?这不知道的人若告诉他这是个茶楼,只怕也是信的。”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禾苏在太子对面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拿起那茶盏抿了一口:“殿下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太子笑道:“禾苏,你说说看,这天启太子顾慕云是个什么样的人?”

禾苏放下茶盏,理了理衣摆:“顾慕云?这位天启太子神秘的很,我也只是在宫宴上见过他几次。下面的人也去查了,却是什么也没查到,可见他有刻意的隐藏自己,所以依我看此人不简单。殿下为何问起他了?”

太子轻轻的敲着桌面,笑着看着禾苏道:“前日,他来东宫找过我。”

“哦?”

“他说要与我共谋,就是事成之后要借兵助他重返天启。”

禾苏也是笑道:“这天启太子与殿下谋,这里是大盛他能做什么?不过,他是怎么知道殿下的事的?”

太子挑了挑眉道:“可能是我的野心藏不住了吧!”

禾苏听罢也是笑了笑。

“那殿下怎么想?”

“怎么想?我答应他了,反正也不指望他能做什么,但是借兵给他重返天启倒是不错!”

禾苏疑惑的问道:“如何讲?”

“这天启与我大盛素来不睦,又听闻这天启皇室乱的很,天启二皇子母家强盛,为将这顾慕云逐出天启不惜耗费天启兵马与我大盛一战,随即断其后路逼迫顾慕云为质。可这顾慕云毕竟是天启的正统太子,若说毫无根基也是不可能的。我大盛日后借兵给他,打回天启,待他与那二皇子一派朝堂争斗之际,我们趁机用兵,便可荡平天启。何乐而不为?”

禾苏低笑了一下:“殿下这是打算趁人之危啊!若是殿下决定了,在下便派人去天启探探情况。”

“有劳禾苏了。”太子说着端起茶盏敬禾苏,禾苏看着他也端起了茶盏回敬他。

自那日穆沉舟在马场上见了采薇之后,便心心念念的都是采薇。

“殿下,您说这皇后娘娘何时再能出宫?”穆沉舟支着脑袋,看向顾慕云。

顾慕云笑道:“沉舟啊,皇后娘娘怎么能随便出宫,孤怎么觉得你想见的另有其人呢?”

穆沉舟见自己被看穿了心思支吾道:“哪有!臣就是见那日大盛皇上突然来了,采薇姑娘紧张的要命。也不知她那日回去有没有受罚......”

顾慕云放下笔,拿起刚刚写着的那张纸,打量着:“听明霞说,大盛皇上已经准许皇后娘娘年后与明霞一同学习骑马。或许那时,你便能见到你心念之人。”

穆沉舟眸色一亮,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顾慕云看着他这副开心的样子还是没忍住提醒道:“沉舟,我们身份特殊,在这大盛还是小心为妙。既然喜欢那姑娘,便还是莫要与她走的太近了,她是皇后身边的人,这大盛后宫也是颇为复杂,尤其是这位皇后娘娘。若是被别有心之人利用了,冠这姑娘一个通敌叛国,便不好了。”

穆沉舟收敛了那笑,点了点头。但一想到能看见她便觉得开心。其实他所求的也不多,也没想过有一日自己真能与采薇有个什么结果,只要自己能常常见到她,看着她平平安安的就满足了。若是能有幸与她说上几句话,便就是天大的幸运了。

这日后如何又是谁能说的准的呢?

安家,皇帝准了安肆城的请命允许安敬之前往云城去处理安应之一家的事,安肆城本想将大儿子一家带回京中葬入祖坟。可是皇帝不仅借口安肆城年迈劳苦功高不宜受前往云城的奔波之苦,更是说安应之乃是恪守敬业死在就职的路上,也算是为国而死,理应葬在云城,受云城百姓瞻仰。

安肆城心中有气,皇帝这明面上是在为安家着想,为安应之身后名而着想,可是实则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帝既是不准自己出京,又是不许安应之一家魂归故里。这哪里是荣宠,分明就是莫大的折辱。

安敬之出行那日,他带着一队府兵。披着一件墨蓝色的披风,骑在马上,面色凝重:“父亲,儿子定将大哥一家好好的安葬。”

安肆城皱着眉,重重的点了点头。安敬之看着自己的父亲,只觉得父亲不似以前那般的高大了,经过大哥一家的事,只觉父亲老了很多。归根到底还是皇帝欺人太甚,到底还要安家怎么做?

他又看了一眼张蕊,张蕊看着他满脸的担忧,自那日他们二人相谈不欢之后,便许久没有说过话了。可他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一夹马腹,拉动缰绳,很快就消失在了安家众人的视线之中。

初春的天气依然无比的寒凉,可是寒凉的又哪里只是天气?

安家众人目送着安敬之的队伍消失在了巷道的尽头。张蕊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好像跟着安敬之扬鞭一起去了,她不禁流下了眼泪。安肆城看着她叹了口气:“张蕊,你与敬之...敬之就是这样的性格,你莫要怪他。”

张蕊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着安肆城道:“劳父亲忧心是儿媳不孝。”

安肆城拍了拍张蕊的肩膀以示安慰,便又叹了口气转身向府内走去。

他回到书房,便提笔写下了悼吾儿应之的挽联。香炉里香烟缭绕,透过那丝丝缕缕的烟雾,却见安肆城写完那五个字之后,便提着笔久久难以再落下,他紧皱着眉头,刚强了一辈子的镇国大将军,流血流汗,出生入死一辈子。最后,却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悼念自己的儿子,当真可笑!安肆城紧紧的闭上了双眼,泪水从眼角无声的滚落,打湿了挽联。

而张蕊却望着早已是空无一人的巷道久久不愿进去。她既是担忧自己的丈夫又是担忧安家。安应之一家到底为何横遭此难,整个安家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也不知,棠儿在宫中如何了......

正月初七,雨水至。东风既解冻,散而为雨。

我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点点细雨。一场春雨一场暖,希望这个春天不难熬。

采薇站在我身边看着我叹了口气,她不问也知道,自家娘娘只怕又是在多思多虑。自从入宫后,娘娘便没有一日是开心的,以前在府中时,娘娘虽然性格安静了些,却也从未像如今这般整日愁容。比起这些,她更担心的便是自家娘娘的身体......她真的不敢想如今这般模样皇后娘娘到底还能撑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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