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背好包奔跑着向没有回过头的男人。
靠近他时,脚一瞪地,跳到他的背上挂着:“喂,身份证没还我,我怎么走?”
余笙站定在原地,却不敢回头,更不敢说话或抬手擦掉终于溢到眼眶边的泪珠。
他一直没回头,是因为从转身那一刻起,特别难受的情绪就上了头,眼眶在走出几步后,就已经红了。
永远舍不得很的那个人,都是他余笙,永远更在乎的那个人,好像也都是自己。
方策西苟着头去看他,还用手搓了搓他头顶:“啧,身份证!”
余笙把头偏向另一侧,摸出裤兜里的身份证,他刚只顾撒气,忘了把身份证装回包了。
而他偏头的一方,是一排门店,正对的门头侧边,是碎镜面。
方策西从镜中看到了那双湿润的双眼。
他没注意到,又直视前方,食指中指夹着身份证往后,带着股闷气。
方策西取到后,落了地,也松开了他。
余笙径直朝前走,仍然没回头,也未出过声。
“余笙。”方策西喊道。
他停了一秒,又再往前。
“我今天不走。”
余笙只抬起手,挥了挥,道别的意思,随后拐进一家早餐店。
方策西跑了过去,见他坐在最里的座位,背对着门。
她问老板:“阿姨,他点东西了吗?”
“点了。”
“够两个人吃吗?”
“应该够的,一笼酱肉包,一碗粥,还有一笼蒸饺。”
“那再加一碗豆浆,谢谢。”
方策西偷偷问了声多少钱,再又付了款后,走到他旁边:“坐进去。”
余笙这才说话,接过阿姨端来的包子:“自己买几个包子路上吃,飞机要赶不上了。”
他的神色已恢复自然。
“我说我今天不走,没听到?”
“为什么不走?”余笙始终没挪位,接过粥喝了一口。
“......飞机赶不上了。”
“啪”粥碗放在桌上,余笙用筷子插了个包子,方策西觉着那包子是自己的迷你版!
“坐那边吃点儿,等会儿我找个车专门送你,来得及。”余笙下巴往对面一抬,包子一咬。
方策西坐到他对面,豆浆已经摆在那边了,她小口小口喝着,想着怎么接他这话。
她夹个蒸饺,余笙用筷子夹走:“没点你的,要吃自己点。”
方策西的筷子疆在半空中,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委屈一下蹿上眼角。
她不知道哪儿错了,两个人是哪里不对头了,是长时间没见,人变了还是怎样?
我哪儿错了?她想。
可她也不知道,余笙只不过要一句“因为我舍不得你”。
方策西把筷子“啪”地拍在桌上,背上包便走。
方策西走后,余笙也放了筷,手撑着眼睛,在餐厅坐了很久,桌上原本有点了她的份的早餐,也再没动过。
一只手的手心,全是水。
坐在大巴车上的方策西也很久没有哭到头疼过。
他以为她会回。
她以为他会追。
但,没有谁,在第一时间让步。
...
回到渝庆,方策西没有告诉任何人,直接回了宿舍,从下飞机后就开了机。
手机很安静,没有什么光顾过的迹象。
她并不知道余笙只获得了休假一天的批准,手机根本没去找领导拿,真洗了个澡就跑出了军队,他就是怕再拖,她就走了,他知道回渝庆的那趟飞机,是八点多的。
连他挨个宾馆查“方策西”和“向来依”的名字时,为了效率更高和避免店员不必要的询问,特地买了几包烟和几袋零食,遇到男的就给包烟,遇到女的就给好吃的,人家才乐意一大早被叫醒,给透露住客信息。
至于方策西,余笙也不知道她坐在车站候车室,快上车前,她给他打过电话,那时她想,他接了,就立即退票返回找他。
可是她打了三个后,第四个提示对方已关机。
似乎是某种天意。
事实上,是余笙今早上没有去做三百个俯卧撑让领导帮忙保持他的手机在开机状态,而那部手机,几天没充电了,领导哪里有空时刻关注着,方策西打电话时,保管处也没人,手机已是虚电,几通电话不停地响,便耗尽了它的“感情”。
而她坐的车驶出出站口时,余笙才跑出了餐厅,几步后,旁边缓慢而过一辆桂城到机场的大巴,他看到“机场”两字便望了一眼,见到车尾靠窗处,戴着白色卫衣帽,头顶在前方靠背的人。
他望着车远去,心跟着远走,再变得空空荡荡。
等余笙再次拿到手机时,已过去近一个月。
这才发现有过未接来电,是跟他在宾馆找到“向来依”信息时保存下的号码是同一个,日期和时间,是她离开餐馆后的半小时内。
他立即拨出,却在未接通前又挂断了,换成发信息:[你打电话那天,手机还在领导那里,没人接,你当时该回来找我的。]
回复信息是在中午才收到,气得他饭都吃不下的一串字:为什么是我“该”回去找你?
余笙:[那你为什么要打电话?]
方策西:[不重要了。]
余笙:[你说一句打电话是因为舍不得我要死啊?方策西]
方策西:[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也别太把我当回事儿,你好好当兵,我好好学医,就这样。]
大约过去十分钟,信息才到。
[好!你有种!别让劳资再见到你!记住了,说不出人话前,别来找我!]
[你有病吧余笙?]
然而,这条信息后,余笙没再回复过,甚至没有再联系过方策西。
原本两人就没有正经八百的承认过关系,以至于令方策西并未体会到什么失恋的情绪,或者说,刻意不让自己觉得这算失恋。
因为,余笙很爱方策西,她确信。
又过一年后的向阳花蛋糕店生意越来越好,卫柒和方策西坐在门口休闲区喝奶茶。
卫柒问:“姐,你真的不怕笙哥喜欢了别人吗?”
“......我怕过?”
说得很刚,可卫柒看得出来,方策西实际是最害怕失去的那个人,她总这样,越在乎的东西,表现得越无所谓的样子。
“你牛~别到时候找我哭鼻子!”卫柒点了点她额头。
方策西:“为那种情况的余笙哭,他配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