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戏，演的是王宝钏梳妆打扮，登楼选婿，她不顾众多王孙公子，独将手中的绣球抛给了薛平贵。

只见那扮演王宝钏的正旦一身珠光宝气，在临时搭起的高楼上朝下张望，眼波含情，寻找着情郎。

小姑娘们都是双颊通红，又期待着接下来的一幕。

程二撇嘴，“薛平贵可不是个好东西，王宝钏这一腔痴情全都痴付了。”

“阿英，别多嘴。”程大姑娘小声制止道。

两人低头说话，台子上的“王宝钏”已经捧着绣球准备抛掷下来了。

舒慧捏紧手中的帕子，低声问周氏：“娘，你说她真的会抛给那个乞丐吗？你说她多傻呀，放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去过，非得选一个乞丐。”

程二姑娘好似看不惯舒慧，当下就怼了回去：“如果那薛平贵是真心待她，即便是乞丐又有何妨？我不喜欢这出戏的原因，无非是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吃尽了苦头，最后薛平贵居然质疑她的清白。便是王宝钏被封为东宫娘娘又如何，只活了十八天就死了。”

“那有何不同？”舒慧不服气道。

程二正色道：“只要两人相知相许，彼此心意相通，哪怕吃太多的苦头也是值得的，我所不平的，是薛平贵并不能珍视王宝钏的满腔真情。”

“倘若是换做我，薛平贵乔装试探我的清白，我定然要打他个有来无回！”

“女孩家打打杀杀不好，和离索要一笔损失费就是了，以后年轻俊美的小郎君还不是任由你挑。”舒虞拉了拉程二的袖子。

周围的夫人小姐们脸色齐刷刷一黑，众人看向周氏的脸色都很微妙，好家伙，能教养出这样语出惊人的闺女，想必周氏功不可没吧。

周氏面色有些尴尬，程二却爽声大笑：“舒二这番话倒合了我的心意。”

程夫人无奈的摇头，“我这小女儿就是个不着调的。”

立刻有人吹捧道：“我瞧着令千金，一个端庄贤淑，一个娇俏单纯，程夫人好福气。”

谁人不爱听夸奖的话？程夫人表面上谦虚的推脱几句，眼中都是难以遮掩的笑意。

绣楼上的“王宝钏”唱了一段戏文，可算开始抛绣球了。

舒虞从一边的琉璃盘中抓了一把松子，一边剥着一边看戏。

她正跟松子较着劲呢，便察觉到一股风朝她扑面而来。

舒虞下意识抬手挡在身前，却接住了一个——

绣球？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那“王宝钏”，话说你这抛绣球也要有点准头吧？你不是该抛给你的心上人吗？

她手中抱着精致小巧的绣球，这继续握着不是，抛给那“王宝钏”也不是，总不能抛给“薛平贵”吧？

舒虞颇有些头疼，尤其是周围传来的哗然声，众人也没见过这种场面，都是兴致勃勃的盯着舒虞看。

舒虞似是想到了什么，抬头往那棵树上看，果然见到了戴着面具的湛暝渊。

倒是不知道他的表情，但是她能体会到，这厮心情的愉悦，不用怀疑了，就是这家伙动的手。

呵，男人。

舒虞转瞬有了想法，她微微踮起脚尖，将绣球往面前一掷。

众人还以为她是将绣球抛给“王宝钏”，生怕砸到自己，纷纷避让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