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毫不避让的实打实较量,对于少年的身子和座下的战马,都是极大的考验。
毕竟,在极速移动之中,哪怕是一丁点儿的摩擦,都有可能令战马失控,且就算是钢板,也极易变形。
可两个少年却这样你来我往,硬是交战了近百回合。
周吉心系他的阿真,看得焦急无比,却又偏偏帮不上忙,只得站在原地默默地跺脚挥拳,或大惊,或惋惜。
终于,他突然意识到也该为自己的好兄弟做点什么,眼睛便下意识地飘向擂鼓坪。
只见,一整排战鼓边上的光膀胖鼓手们,都魔怔一般看着场中的决战,却连半丝反应都没有,便捅捅旁边的袁七,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袁七立刻会意,便又叫上了吴三桂,以及大牛等其他几个兄弟,悄悄地来到擂鼓坪上,各自看准下手的对象,便劈手从胖鼓手手中夺过鼓槌。
然后,相互点头致意,便同一时间将手中的棒槌,重重地敲在了厚重的鼓面之上,一下,又一下。
咚!咚!咚!
粗壮的鼓槌敲在厚重的鼓面之上,发出了厚重鼓声,且鼓声齐整,无丝毫错乱,就像敲在人的心中一样,让心跳也跟着战鼓的节奏,有力地跳动起来。
女真贵族还以为是自家鼓手在为多尔衮助威呢,抬眼一看却差点儿气得半死,好在周吉没有将事情做得太过分,尚有一半鼓手手中的的棒槌,没有被夺去。
但那些被夺去的想要夺回来,却也是万万不能,因为每一个擂鼓的少年身边,都有着另一个少年,正在牢牢地守护着。
剩余的胖鼓手们见状,便只能将满腔的怒气,往各自面前的鼓面之上发泄,被夺去吃饭家伙的,也只好有样学样站在同伴身侧,既是守护,也是助威。
双方人数相当,都憋着一口怒气,短时间内谁也压不倒谁,既是一次比较,又像是一次合作。
场中,两个少年被隆隆的战鼓声催得更加热血,终于出声了。
黄重真哈哈大笑,两世的情怀凝聚于丹田,吼道:“痛快!”
多尔衮仰天长啸,似乎要将心内的憋闷都发泄出来,吼道:“再来!”
于是,两个少年再奋力催动座下战马,疯狂地冲向彼此,谁也不肯稍落下风。因为两人都明白,这一战,既代表着明金两国的荣耀,也能够瞬间决出生死。
阵前决战,生死有命,技不如人,不能怪天。
三国,乱世,不正是如此么?
八王台上,阿济格多铎终于也使劲地叫喊起来,奋力地挥着拳头为自己的同母兄弟加油,稍小的多铎还不顾形象地上蹿下跳起来。
阿敏与莽古泰交换一个眼神,便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一般,又同时地移开目光。
阿善看向黄台吉,后者面上欣慰,轻轻点头,心中却暗暗一叹。
经此一役,多尔衮少年之中第一人的名头,算是彻底坐实了,身份尊荣,又有大妃额娘殉葬前的铺垫,他便是再怎么防备与不情愿,也不得不重用了。
济尔哈朗的表情当属最丰富的的,虽然没有多铎那样夸张的行为。
却要不龇牙咧嘴,要不倒吸冷气,不论谁占上风,谁遇凶险,都是如此,也不知道到底希望谁赢。
其余女真贵族,也都嘶吼着呐喊着为自家贝勒加起油来,其言语之粗俗,倒是令他们自己,变得更加热血沸腾。
秋风呼呼吹来,两匹神骏战马的鼻息,终于变得粗重起来,通体都是晶莹的汗珠,马上少年的衣衫,也早就被汗水浸润。
动作也变得迟缓了不少,只是在咬牙坚持着,谁都没有露怯,谁都不想认怂。
便连坪上的战鼓之声,都越发激烈而又急促起来。
黄台吉与阿善到底比在场所有人都看得更加深邃一些,明白这场决战即便是再进行下去,多尔衮的赢面也不大,最好的局面便是战成平手,同时收手。
但是,照目前的架势看,两败俱伤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前者。
身为资深的战将,两人都非常清楚,战场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
而多尔衮身为后金的贝勒,身份尊荣,若是折在了明国一个小小守备的手中,哪怕只是两败俱伤,那都是丢脸丢大发了。
起先,他俩也都不认为那个明国小子都与多尔衮在马上争雄,便也乐得由他出面,既能疏散心中之郁,又能打压明国,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然而,当两个少年的决战之火越演越烈,无限接近于白热化的时候,两人站在后金新任大汗与大贝勒的角度,便又不得不忧心起来。
于是,阿善再次看向黄台吉,后者会意。
我来自辽东关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