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中,有着一个若有若无的,尚处于雏形阶段的计划。
那便是等回到关宁之后,想法设法与坐镇辽阳的济尔哈朗保持联系,用商业利益等诸多手段,让他最终不甘受到黄台吉的控制,从而在阿敏莽古泰等人相继倒台之后,仍能对之形成掣肘。
且不论这份掣肘,处于明处,抑或暗处。
深秋的冰霜打在少年们乌黑的头发上,润润的,打在脸上,却又燥燥的。
幸好临来之前,少年们已将最后的雪花膏,尽数涂抹在了脸上。
时光似缓实快,犹如白驹过隙,总是匆匆而过。
很快,大地的东方便迎来了第一抹的鱼肚白。
天色因为这丝亮光的出现,反而变得分外黑暗,却又隐隐泛着一丝充满希望的大亮色彩。
“这大概便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吧,女真族的关键时刻,终究还是到来了。”黄重真默默感叹。
只见嘈杂的女真人群也像是有所预感一般,竟逐渐地尽皆安静了下来。
很快,随着“轰隆”的一声闷响。
沈阳城东墙南侧沉重的抚近门,在数名旗人城卫的合力之下,缓缓地打了开来。
并且,随着城卫将拦在城内城外道路上的拒马鹿柴,尽皆搬开,通往后金天命大汗奴酋东郊福陵的道路,便终于通了。
生活在沈阳城内的,无论女真人还是明国人,尽皆非富即贵,在这个部落联盟制的奴隶制汗国中,多少都握有一些权力,自然无需盘问。
来自八旗的城门守卫只需稍加维持秩序,庞杂的人群便已鱼贯而出,倒也颇为井然。
到了城外之后,有马的贵族便抽鞭奔跑起来,没马的奴才也发足在后边狂奔。
说也奇怪,这许多女真人堪堪离城之时,彼此隔得并不很开。
可一旦到了旷野之中,便像是回到了自然中的精灵一般,如鱼得水,没有丝毫人拥马挤的样子,便连剐蹭都没有,更不要说追尾了。
他们叫嚣着,呼哨着,追赶着,嘲弄着,怒骂着,不甘人后。
那样子看着虽然非常的不文明,但那强盛的尚武之风,便是在后世见惯了各国精锐阵仗的黄重真,都不得不心中承认。
他暗叹道:“连年的战火碰撞出了强烈的火花,瀚如烟海的汉家文明正以江河奔腾般的速度,向着这个原始的地方灌输,滋润着每一寸土地,每一份心灵。
这个奴隶制政权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封建接近,很快便能在黄台吉的大力推动之下,由这些野蛮的体魄,掌握相对先进的封建文明了。
届时,若大明再不能有所改变,有所进步,仍旧恪守着朱重八制定的祖制而故步自封,那么一年继一年地衰败下去,便无可避免。
届时,两股这个世界上最先进,也是最后的封建文明,相互激烈碰撞,火花四溅,烈火煅烧,哪怕大明有着马奇诺般的关宁防线,孰胜孰败,还真的不好说。
幸好,这个原始民族因为思维与眼界的局限性,当达成了既定的目标之后,对于文明的向往,就会变得非常有限。
从而使得博采众长的汉家文明,再一次有了主导这片东方大地的可能。也让我们这些穿越者,可以充分利用这些局限性,从而有着改变历史的可能。”
马蹄轻响,是济尔哈朗的亲卫,牵着他主子的马走了。
黄重真便也与战友们齐步并进,向前经过城门,离开沈阳,往即将埋葬后金天命大汗奴酋的东郊福陵,一步又一步地行去。
走到福陵的时候,天光已经十分明亮了。
福陵的守备就非常森严了,不但用栅栏立成了军寨,还用大块的橙黄锦布包裹着,似乎旨在展示着天命大汗的最后荣耀。
不过,这场景在黄重真看来,倒更像是皇家的围猎之场,反正女真人尽管到了夏雨荷时期,也还是有着皇家渔猎的传统习俗。
黄重真觉得这样的习俗必定是好的,便人五人六地拍打着猎场最外围的旗人小统领的肩膀,说道:“这样优良的传统,一定要传承并且发扬光大下去啊。”
“你谁啊你!”这个旗人小统领不耐烦地说道,并不受其聒噪的影响。
黄重真见这些旗人守卫尽皆脸生得紧,便大胆猜测,这定是隶属于黄台吉秘密栽培的力量,为的就是这一天这一刻的到来。
我来自辽东关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