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顾梦龙将方才展阅的纸条扔进了火盆,神思忧烦,辰国皇室内部纷争不断,眼下又吃了这样一个大败仗,于是,辰国的蜃族大国师卜了一卦,矛头直指刚刚回国的白柔公主和她的女儿,音书郡主!
辰国现如今的君主正焦头烂额,吃了败仗,军力折损殆尽,他虽有心主张求和以保存力量,可是国师们仍旧不松口,至今晋朝还在不停的杀俘虏,简直就是在他的心口上捅刀。
前几日,还有朝中大臣联名上书,要求自己遣返白柔母子,直言这场败仗皆是因公主要逆天改命而造成的。
“陛下,白柔公主求见!”
“进来!”将手边请求和亲的国书压下,敛去愁思,看着来人微微点头,“皇妹不必多礼,坐吧!”
白柔一改常态,面目凛然,随后跪了下去,“陛下,我的寿数已尽,小书破裂的魂丝我也修补好了,她原本就是晋朝的人,出生在那里,生长在那里,就让她回去吧!您不必为难。”
“可是,作为落败的一方,我们无法为郡主选定夫婿,而且,她是这一代皇室中唯一继承了蜃师天赋的人,若是……”
蜃师是蜃族所有人的梦想终点,身负蜃师之力的人身体会散发一种香味,是与蜃族圣兽香猫同宗同源的味道,然而,顾音书一回来就被圣兽香猫选定位主人,即为新任国师。
现任大国师怎么甘心,以白柔公主母子归来后前方战事势头大好的局势陡然破碎,联合朝臣弹劾公主和她带回来的那个女儿,以战事落败的缘由,遣送去晋朝和亲,以平百姓之怒。
“陛下,既然从外部无法攻陷,那就从内部攻陷,你放心,小书去和亲是最好的选择,而且,我可以肯定,她一定会被赏赐给摄政王君鸣凤,如今的晋朝不就是凭着那个人吗?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小书之前的夫婿就是这个摄政王!而且,他似乎很是看重小书,一直派人在寻找。”
白柔公主出宫没多久,辰国皇帝就写下了和亲国书,由阿音郡主前去晋朝和亲,以求两国邦交。
她很快就回了公主府,远远瞧见小书正抱着小香猫一同窝在一起睡觉,一人一猫相处和谐。她之所以决定再回来就是为了替小书修补魂丝,既然重头来过,之前的事便无需再记得了。
“小书!小书,起来了,娘有话和你说。”
隐在角落里的顾梦龙默默地看着那个在晋朝当了几十年的白嬷嬷摇身一变成了辰国的公主,而她一直与妹妹以母子相称,此前不曾想过,便未曾注意,此刻看来,她们二人的确生的颇为相似。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小书还是他的妹妹吗?他自己又是谁?
送去晋朝的和亲书很快被接受了,许楚和摄政王君鸣凤也撤回了鲁地新都城。
辰国的十万兵马最后回去的只有不到两万人,此时能做的就只有向晋朝俯首称臣,同时徐徐图之。
一个月后,在君相烨连续熬了十几个通宵后终于将国政带上了轨道。这些日子,忙着处理各世家产业等价置换,以及重新分配应拨付百姓的田地数目,还有各部门突发的事情,使得贵如君相烨也累到了,于是,金口一张特准许各大臣们轮流值守,换勤休沐三天。
而君鸣凤则在接到了顾梦龙的回信后终于安下了心,此时出发,约莫也就是半个月的车程,留给他准备的时间很多,这一次,她会变成什么样子了呢?
“王爷,鹿寨的路云初在外请见。”
“叫他进来。”
大理寺新整合完毕,便重新恢复了探视的权利,这天,大理寺外迎来了许楚大将军和他的夫人。
得益于是新建成的,连大理寺这样冷寂可怕的地方都显得有些亮堂的过于了。
“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想去看看林颉,我需要证明一些事情。”察觉到身边的人忽然不说话了,许楚心下了然,忙解释道,“夫人你别多想,总归是认识了这么多年的人,如今他要走了,我们怎么也得去送送不是,若不是他,公主也不会是如今的模样。”
晋安摇了摇头,“何必呢,我都决定放下了,为何非要徒增烦恼,非得去见一见那个人。”
许楚摇摇头,“夫人,我没打算让你去见他,要见他的是我,所以,你只需要待在一旁听着就可以了。”
晋安点头,“好。”
京城第一美男林颉,因为暗中拥立废帝复辟,被判处终身圈禁,恰逢赶上了迁都,于是被关在船舱里一路运送去了新都城,可能是从没坐过船舱,他一路吐的昏昏沉沉,到了新都城后,有一段时间即使是睡在了木板床上,也总是觉得这木板床就像是一艘船一样,夜夜颠簸着。
不过,月余,境遇巨变,往日的第一美男哪里还有从前的哪怕一分风采,干裂的嘴唇,干枯的长发,早已空洞无神的凤目。
“林颉!”
有多久没有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了,林颉激动地转过头却瞧见了一个他此时万分不想看见的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的自己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而当年被自己踩在脚下蹂躏的人却是大将军了。
他怕死,可是他更怕的是蓄意的报复。
许楚没想到他会在林颉的眼里看到害怕的神色,不由地问,“你怕我?”
林颉抬头依旧是桀骜不驯的神色,“许楚,你来干什么?”
高高在上的姿态和这嚣张的语气,在许楚看来无非是他虚张声势的一种做法,于是,他扫视一遍,牢房内部,看着挺拥挤的,墙角一片脏污,瞧着竟是排泄物,“不干什么,我就是听说你的遭遇后,非常的担忧,想来确认一遍,你看,他们居然连个恭桶都不给准备。”
林颉浑身一震,满面通红,一股屈辱从脚底直冲颅顶而上,“许楚,你何必来次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