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景玖猜得没错，消息递到柳太妃那里没过多久，她侄女柳如烟就急急忙忙的回府了。

彼时睿王洛裴言尚还在路上，景玖闲得无聊，就又去宋夫人那里刷了一下存在感。

她刚回了自己的院子没几分钟，绿韵就过来通传，说是柳侧妃求见。

景玖也没和她为难，直接就让人进来。

柳如烟盈盈拜倒，她的腰肢纤细柔软，宛若迎风若柳，不盈一握。景玖打量着她，觉得她面上白的不太正常，一对眉毛淡淡，似蹙非蹙，眼含秋水，倒有几分病西子的姿态。

原来是个病美人。

出于一个医生的习惯，景玖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有心脏病啊？”

“心脏病？”柳如烟一怔，低眉顺眼的轻声开口，道：“妹妹是有些心疾，不过不碍事。倒是姐姐，听说前几日落水受了风寒，不知道这几日身子可好了？”

她面上关切，看上去很是诚恳。

景玖却笑道：“既然知道本王妃落水了，妹妹怎么还一直待在宫里，也不回来看看？我还以为是因为是我这个做王妃了照顾不周，才让妹妹在王府里住不下去呢！”

柳如烟一愣，她也就是客气两句，没想到景玖会来这手。

她很快反应过来，满减歉意道：“姐姐莫怪，妹妹也是才得到消息。实在是因为姑母这几日也有些风寒，妹妹作为小辈，自然要在姑母身侧侍疾，姐姐大人大量，还望担待一些……”

景玖如何听不出她话中有话，不就是在拿柳太妃压她嘛。

柳太妃是先皇生前最受宠爱的妃子，她们柳家的势利在京城之中盘根错节，柳太妃如今是在当今皇上面前也能说得上话的。

但是景玖压根不吃这套，她毫不客气的开口，道：“哦，本王妃明白了，虽然本王妃落水了，但是因为柳太妃也病了，所以你不回来就是应该的。虽然柳太妃染了风寒，但是现在你知道王爷马上要回来了，所以你回来也是应该的……总结起来就是，在你心中，一个病殃殃的王妃，压根就比不上一个活蹦乱跳的王爷，对吗？”

以往王府里的莺莺燕燕虽然互相看不顺眼，但是说起话来也都留上三分余地，柳如烟还真是第一回见到这么不给人家脸的。

她心念一转，眼中顿时水光盈盈，泪水说来就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实在是……实在是姑母怜惜妹妹许久未见王爷，这才让妹妹回府以解相思，姐姐误会啊……”

柳如烟本就心脏不好，来了情绪一哭，丰满的胸脯起起伏伏，更加怜人。

呸，在这儿跟谁演呢！假模假样！

绿韵狠狠啐了一口，气鼓鼓的瞪着柳侧妃，恨不得泼她一壶茶让她好好洗洗脸。

自家王妃就是性子太软，又看不上后宅的这些下作手段，这才让这些阿猫阿狗都爬到头上去了。

“嘤嘤嘤……小丑竟是我自己！”

景玖忽然掩面啜泣，她扯着小帕子，那叫一个委屈，劲儿劲儿的。

柳如烟和绿韵都看的一愣一愣。

“妹妹和王爷情深意笃，相思难解，原来本王妃才是局外人。”景玖睁着眼睛瞎说，眼下就算是睿王和这个白莲花之间并没有什么情分，她也要让他们两个直接走到生孩子的那一步！

所谓走白莲花的路，让白莲花无路可走。景玖满脸的凄凄惨惨戚戚，一双明亮的眸子也哭的是雾里看花，水汪汪的。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柳如烟尚还未反应过来，景玖话锋一转，隐含了几分凌厉：“只是本王妃实在是不明白，妹妹独得王爷宠爱，已经够幸福了，又为何还要指使别人推我入水？难道当真是因为我这个王妃的身份，才让你将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吗？”

此话一出，宛如巨雷炸响，柳如烟面色一变，当即便否认道：“不是我！”

她眼中之前攒着的那点儿泪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掩藏的极深的一抹心虚和强做的镇定。

她怎么会知道？

难道是姓宋的那个小贱人乱说？不，不可能，宋湄若不想她爹丢了仕途，就绝没有胆子乱嚼舌根。

又或者是留下了什么证据？柳如烟心中暗暗思忖，不，那些人做事情都很干净，绝不会留下什么马脚。

总之都是宋湄无用，做事情不利索，若是能把景玖这贱人淹死在那湖里，如今就是一了百了，哪来的这么些麻烦。

景玖如此笃定，一定是在诈她！

柳如烟心中暗恨，藏在袖中的双手几乎都要将帕子撕烂。

她愤然起身，又因情绪起伏几乎要站立不稳，指着景玖的鼻尖怒道：“景玖你血口喷人，谁不知道你落水的前几日，我就已经去宫里了！”

“你自己行动鲁莽，不注意落了水怪得了谁？你如此污蔑于我，我非得找姑姑评评理！”

“哼，我可是已经听说了，你落水时，身边跟的人可是宋湄！你不找宋湄讨公道，偏偏欺负到我头上了，你这是看我身子弱，觉得我好欺负呢吧？”

柳如烟身子弱是真的，一个心脏病，本来情绪就不宜过激。她现在激动成这个样子，面色甚至都有些泛着紫青，景玖都忍不住替她担心，总觉得一不留神，这位侧妃娘娘就得背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