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谁?
季煦关掉灯坐在床沿,屋子里唯一的光是从那厚厚的雨雾中拼命挤出来的,最后落在她脸上的时候只剩一片死气沉沉的惨白。
季尚城敲了半天的门里面静悄悄的,季尚城神色顿时有了异样,连忙推门进去。
屋子里,季煦盖着一床薄被,瘦弱的身躯蜷缩在一起,脸上写满了疲惫,身体在晨光中渐渐变得透明。
季尚城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将手贴在季煦的额上反复试探,确认没有发烧之后才勉强松了口气。
季煦身子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的说:“我早上不想去学校了。”
“好,那你再睡会,爸爸给你煮了粥。”季尚城说完,季煦又闭上眼睡了过去,翻身的动作很轻,却刺痛了季尚城的心。
他一下子红了眼睛,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季煦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早就透过窗户爬上了她的被子,她翻了个身,将被子盖到头顶,窒息的感觉,一点点攀上她的头顶的时候。她一把掀开被子,腾地一下子坐了起来,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寒意渐渐衰减。
脸上的笑容没过多久就被蒸发掉了。
父亲去上班了,家里只剩下还没凉透的皮蛋瘦肉粥和一捧新鲜的百合。
窗外阳光绚烂,隔壁小学课间操铃声响起之后,孩子的笑声盘旋在湛蓝的天空中。季煦靠在阳台上,一勺一勺的往嘴里送着温热的皮蛋瘦肉粥。微风吹过,瘦削的脸庞泛着淡淡的光。
忽然,鼻腔传来一股温热,她一低头便看见一滴血红在一片雪白中渐渐散开,带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鲜血瞬间从鼻腔涌出,一下子染红了白色的T恤。
季煦表情平淡,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意外。她不紧不慢的放下碗筷,慢慢的走到了卫生间。
冰凉刺骨的感觉顺着头皮窜到身体中的每个细胞,但是鼻腔里涌动的血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最后没得办法只能给医院打了电话。
到达医院的时候,季煦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季尚城双眼通红,握住季煦的双手不住的颤抖。忘了怎么把季煦送进抢救室的,脑中一片空白。
季煦从抢救室被推进了普通病房,季尚城透过门上的玻璃看了许久都没敢进去。
“不进去看看。”杨柯从病房里出来,眼色略显疲惫。
“让她先好好休息一下吧,一会儿看到我这个样子又该说我了。”季尚城说。
杨柯无奈的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袋子,“抽一支?”
季尚城没有拒绝,两人来到楼梯口,杨柯从口袋里摸出两只烟,递到季尚城手上。
他迟疑了一会儿,最后伸手接下。
杨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说:“还是不会抽吗?”
季尚城没有说话,拿过杨柯的打火机点燃烟头,一股莫名的味道在口腔中环绕。
杨柯嗤了一声,嘴角带着不明的笑意。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蹲在空荡的楼梯口,烟雾袅袅升起,在空中转啊转就消失了,可是心中的的那团雾却怎么也散不开。
“尽快安排化疗吧,小煦的情况,不是很好。”杨柯的语气忽然变得凝重,眼神里泛着淡淡的忧伤。
指尖的星火一闪一闪的,灼痛了季尚城的眼,泪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杨柯使劲的吸了口烟,拍了拍季尚城的肩膀,起身离开。
三个月前,季煦接受了骨髓移植,但失败了。
季煦母亲的家族患有癌症史,母亲在生下季煦的那一天,突发心梗离开了他和季煦。
季煦的记忆停在进去病房里的那一刻,头顶的灯光很刺眼,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被蒙上了一层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