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莫名觉得有些不寒而栗起来。
厉贺宸,竟是这样残忍的人么?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
而距离这里极远的御书房内。
厉贺宸看着眼前小山一般高的奏折,眉眼如同刀锋般凌厉。
偏生旁边的人没有眼色,还在禀报着越来越严重的消息。
“陛下,自您登基以来,大历国内虽说没有大灾大难,可小灾不断,若是再不做些措施,恐会挑起民愤哪。”
老大臣头发花白,此时更是叹了口气,劝诫道,“陛下,老臣知道陛下不信这些,可为了您的大业,您还是要做做样子的。老臣不奢求陛下相信神使的存在,只求陛下不要否认,把该走的仪式走一遍。否则若是他们以您不敬神灵,惹来天灾为名激起民愤,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可是傅老,您难道也相信那些无稽之谈?就因为相信神灵的存在,孤的先辈们那么努力,那么兢兢业业,为了天下的百姓鞠躬尽瘁,可是他们呢?
只记得那个不存在的神灵,只敬畏和感激那个不存在的神灵,连带着那个老得快要入土的神使,都比历代先贤们来得重要!
傅老,为了不让先辈们的江山断送在孤手上,孤娶了那个神使。
可是,让孤推崇神灵,拜祭它,孤做不到!”
年轻的君主愤愤地一甩袖,差点将面前小山一样的奏章散落满地。
“陛下,切勿动怒!这只是权宜之计罢了。若是陛下依照旧例去做,灾难还未解除,那不就是神使的失职?
若每一任的神使都无法让神灵现世,那神灵的存在,不就不攻自破了?
陛下,大历已经有很久的时间没有神迹降世了,或许,神灵真的已经陨落了呢?”
厉贺宸眼眸猛地一亮,下一刻却又想起了什么,叹气道,“气候无常,谁又能保证她不会有好运气呢?”
傅老呵呵一笑,道,“陛下无需担心,一切交给老臣就好。陛下只需要去筹备接下来的祭祀大典就行。”
厉贺宸点点头,重新坐回去,翻看那些让人忍不住发怒的奏章。
门外似乎落了雨,淅淅沥沥的。
老大臣转头看去,眼底不自觉地暗了一瞬。
“这一场雨后,就是祭祀的日子了。到那时,神使大人也是要露面的,陛下,您可不能让别人看出来您和神使大人不和……”
“傅老若是无事,便先退下吧,孤还要批阅奏折。”厉贺宸不悦地打断了傅行之的话。
傅老叹息一声,转身迈进了雨雾之中。
空荡荡的御书房内,只留下了厉贺宸一个人。
他随手丢掉手里的奏章,颇为烦躁地搓了搓脸。
尽管他不愿,可他也知道,拔除神灵的影响,一时半刻根本就做不到。
就像之前,他若是不照旧例,不娶神使,他连这个至尊的宝座都得不到。
可是信奉神灵,他又不甘。
明明每一任的君主都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可是人们记得的,永远只有他们的神灵。
那个他从未见过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