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棠一听就惊坐起来,不像沈婉容气定神闲就像没听见一样。
立秋着急地都要跺脚了,“郡主,这事还扯到了白露姐姐。”
这下子,沈婉容可算有反应了。“和白露能有什么关系?”
立秋看看沈婉容又看看沈念棠,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沈念棠识趣找了个借口就告退了。
“快说!”沈婉容疾言厉色。
立秋捋了捋思路,才开口:“宫里在查白鹤伤人的事,偏偏有世家小姐随口说了一句,她在偏厅碰上有人弹奏《凤于飞》,张皇后认为是这曲子引得鹤群不满,以此迁怒众人。”
“《凤于飞》?”沈婉容默默念了这个名字,想起来了,这是早年间在民间很是流行的琵琶演奏曲,当年还得了先皇后的夸赞。
怕是张皇后以公济私,找个借口发泄对先皇后的不满吧。
等等,琵琶?沈婉容追问:“弹琵琶的是周淑瑶?”
立秋勉强点了点头,补充道:“有人看见白露姐姐为周小姐修琴了,现在周小姐已经跪在未央宫外了,皇后请白露姐姐也去一趟。”
“怕不是请吧?”沈婉容心中恼火,这我不犯人,人却都来犯我。
“郡主,就让奴婢去一趟吧。”白露开口。
“不去。”沈婉容想也没想就拒绝,“谁爱去谁去,我们不去。”
白露刚想劝,就听沈婉容吵着,“许少安呢?让他主子去啊,解决不了我就把他挂城门上去。”
立秋看脸色的本事一直都很厉害,忙去找了她那位便宜师傅。
沈婉容越想越生气,若这一切都是赵澈谋划的,她下次非把他皮给扒了。
“啪!”沈婉容把手里的茶杯隔下,那声响,白露都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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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内,秉文帝又摔了一个杯子。
宋承宇跪得笔挺,不为所动,反而原先站在一旁的宋承安忙跪下,“父皇息怒。”
“朕怎么息怒?”秉文帝指着宋承宇真的是痛心疾首,“好好地寿宴被你搞成这番模样,你满意了!?”
宋承宇死咬着嘴,不语。
他也不傻,这明显是遭人算计了,先前献上白鹤祝寿的那个门客前几日刚好回了老家,就是今日在殿上失态的都是他手下的人,要说这事和太子没关系,他可不相信。
尤其是他这个好哥哥现在还在这惺惺作态。
“说话啊!”秉文帝朝宋承宇吼了句。
还说宋承宇哪里和秉文帝最像,就是这犟脾气最像了。
赵澈走上前,行礼,“陛下,依臣之见,这白鹤是祥瑞之兆,突然发怒定是有人触怒了上天,陛下何不去查那些被白鹤啄伤的大臣呢?”说完瞥了宋承宇一眼,“二皇子定是被小人蒙蔽了双眼,才用了这等奇巧之法献寿,也是情有可原。”
秉文帝一向看重赵澈,不管这话又没有理,多少是要给他个面子的,当即下了诏令彻查官员。
“陛下。”赵澈继续说:“还有一事,臣想多说一句。”
“什么?”秉文帝快被他这个儿子气出毛病了,现在已经百毒不侵了。
赵澈正色:“皇后因此事迁怒本打算献礼奏乐的周家小姐,已经罚她在未央宫跪着了。”
“这和奏乐又有什么关系?”秉文帝简直觉得莫名其妙,这母子俩多少沾点大病吧。
“这奏的乐是《凤于飞》。”
这话一出,就连宋承安都屏住呼吸了,宫里资历老一点的谁不知道,这首《凤于飞》乃是先皇后最喜爱的乐曲,自打张氏继位之后,已经好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了。
秉文帝脸色稍缓,估计也是被这三个字勾出了回忆,尤其是在二皇子行如此荒唐事之后,简直不能太怀念她的结发妻子了。
出身名门,端庄贤淑,温柔体贴,善良正直,多好的一个妻子啊。
可偏偏就是这么完美的一个人,在病床上红着眼睛质问他,可曾为自己犯下的罪后悔过一天。
他是皇帝,没有人可以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没有人!皇后也不可以!
宋承安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这曲子他昨日还听过,好像还是母后弹的。
母后说:“安儿,母后多想成为那只自由自在的凤凰,飞出这红墙深院啊。”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母后了,却原来从来没有忘记过。
宋承安抬眼,想知道他的父皇作何反应。
秉文帝看似早早就从回忆里脱身,可一闭眼就能看到先皇后撒手人寰时眼里的安详。
原来对她来说,死亡倒成了解脱。
“李元。”秉文帝再度睁眼,那眼里是只属于帝王的威仪,“去让那周家小姐起来吧。”
这算是拂了张皇后的脸吧。
宋承安低头,趁着秉文帝不注意,送了跪着的宋承宇一个极尽嘲讽的笑。
宋承宇: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