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说了两句意气的话,然后发现自己扯远了,尴尬的摸了摸鼻头,“先生你别笑话我,我就是有些看不惯。”
男人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那您看您要和那位女士拼桌吗?我这实在是找不到能用的了。”
“原本我们老板是让我把店门关了的,结果突然就下起雨来,那位女士进来避雨,我也是拼拼凑凑才凑了一套没砸坏的桌椅出来。”
“要是您不想要拼桌,您可以往前面走一走,大约一公里的样子,那里也有一家咖啡店,您可以去那里。”
服务员还在絮絮叨叨的讲着什么,小男孩儿听到她说还要走路,气愤的小脸一下就垮了下来,抱着男人的腿撒娇,大喊着累,不要走路了。
男人脸上闪过犹豫,视线再次环视了一遍乱糟糟的咖啡馆,最终落在窗边唯一完整的位置上。
那里有一个穿红衣的女人,戴着一顶鹅黄色的太阳帽,宽大的帽檐挡住了她的面容,只剩下一个红色的侧影,一动不动的定在那里,宛如从蜡像馆里走出的雕塑一般。
男人突然僵住了,女人红色的裙子一路映照进他的心里,似乎要和他心里某个不能言说的秘密重叠在一起。
他的脚动了动,想要往前迈进,又好似有千斤的重量禁锢了他,让他无法迈出这一步。
他挣扎着紧紧的咬着嘴唇,双手抓着西裤的缝,毛细血管在手背上一跳一跳,好似要迸发出来;
他的喉咙一上一下的滚动着,咬死的嘴唇阻止一切声音的发生;
他的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就快要连成线滚落下来;
他白皙干净的脸闪过一丝狰狞,犹如被困在泥沼中的恶兽。
他,他的视线,已经渐渐模糊了,他,他的耳朵,已失去了世界的声音,只剩下一片惨白和一抹鲜红的影子,还有一靥如水的笑容…
轰隆隆...轰隆隆..隆隆..隆......
一片惊雷从天而来,炸裂在城市的上空,又猛的落下来,粗暴的涌进男人的耳膜,震碎了一片惨白的世界。
“先生,先生,先生您还好吧?”
“吴茗叔叔,吴茗叔叔...”
碎裂的世界后,声音重新回到了男人的耳朵里,脑海里,还有心里。
服务员略带焦急的呼声,小男孩儿急促清脆又慌乱的哭喊,还有门外渐密集的雨声...
男人木然的抱起哭花了脸的小男孩儿,用还有些泛白的手擦了擦他的眼泪,转头朝门外走去。
服务员看着往外走的男人,有一刹那的欲言又止,又轻轻隐去,她一直望着男人,看着他走进大雨,又消失在雨中。
“这么好的雨,可惜了。”
服务员回首望着满地的狼藉,喃喃低语道。
窗边的女人出神的望着窗外匆匆忙忙在雨中奔跑的行人,有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儿摔倒在了地上,小女孩儿的妈妈站在一旁低声的鼓励着她,希望她能自己站起来。
“不可惜。”
小女孩儿的小手牵着妈妈的大手,带着一声柔不可闻的低语,蹦蹦跳跳的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