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书院,高朋满座。
罗肃同本就是个传奇,他要收的弟子,更是引人注目。
不管是因为沧海书院的威望,还是对大骊尚德君的好奇,几乎半个的大梁的权贵们,聚集在这里。
师者如父。
人伦之情,除过父母,就是师徒。
这是一场盛大的典礼。
千百号人,围在高台之外。
李铮站在中央。
他的面前,是罗肃同。
拜师之礼,能大能小,但无一例外,不能缺了祭祀。
帝王之师,当行封赏大典,行隆重祭祀,庶民之师,也需二斤生肉,一斤新茶,一场师徒之礼,行祖宗祭祀。
冗长的祭祀,从清早开始,一直到了午间。
沧海书院,传承久远,规矩也就繁多。
大骊治国,以礼法为先,而礼法的由来,则是祭祀。
祭祀之礼,又分祭天,祭地,祭山,祭灵,祭祖先。
皇都夫子,执掌夫子庙,传闻中,能知天象,能明天道,能定天下礼法,唯有夫子,才拥有祭祀苍天的权力。
人间也只有夫子,才是苍天的化身。
这也是历任大骊太子,都需要夫子认同的缘故。
沧海书院,执掌不了天下礼法,所以这一场祭祀,是对着书院的先圣们。
“弟子李铮,愿以罗肃同先生为师,遵先生教导!”
这一句话说完,这一场盛典,才算是结束了。
罗肃同在李铮身前,手执一块圆环美玉,郑重交于李铮手中。
祭祀之礼,不能缺了礼器,而美玉,则是最好的礼器。
这也是师父对于弟子的馈赠。
玉,坚硬如铁,做人做事,都需要坚毅的品质。
圆环,圆形,又中间为空,空则虚心,圆则处世需知变通,可以说,这是罗肃同对李铮最好的祝福。
“弟子谢过老师。”
大典毕,该是用膳。
依大骊礼法,氏族官吏,尽以分餐之礼。
一眼难见尽头的长案,铺设开来,上面摆放着简单的素食。
李铮跟在罗肃同身后落座。
这一排,尽皆沧海书院出身的士子,有些为官,有些为商,至少在魏国,他们的能量不低。
“你说,一个人的好奇心,会不会害死自己?”
好巧不巧,在李铮的一侧,就是苏幕孺。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混到这里来的。
“会,非常会,一个人要是连好奇心都没有了,那将不会是人,姑娘不也是因为好奇心,才一直缠着我吗?”
“缠着你?就,就是缠着你,我有一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一下?”
李铮没接话。
“你骗人,我怎么觉得,你就没有好奇心呢?”
“不,我有好奇心,只是我更清楚,姑娘愿意说时,就会说的,不愿意说时,我问了也没用。”
一身玄色长裳的苏幕孺,还是那样的明艳。
“好,那我告诉你,是关于魏璧的,或许你的事情,有着落了,这你想知道吗?”
李铮想了想,转过身来。
“姑娘有什么条件?”
“嘿,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你不是算无遗策吗,要想知道的,你就一定会知道,也无须问我,对吧?”
苏幕孺就是想看看,李铮会在什么时候着急。
没想到,他又不说话了。
“真是无趣,我的条件很简单,沧海泛舟,你失信于我,让我令人耻笑,我只需要你在众多人面前,给我陪个不是,并且大声再邀请我一次,待我答应下来,你陪我去一次,我就告诉你?”
李铮在想,到底是关于魏璧的什么消息。
值不值得他这样做。
“如若不然,你将很难见到魏璧,因为我会从中作梗,你也知道的,你见过了韩父,见过了罗肃同,见过了很多人,可要是连魏王这个世子,大梁最重要的权贵都不见,又如何能左右魏王的想法呢?”
看苏幕孺的神情,就像是吃定李铮了。
“那好,我答应你。”
魏璧很重要,比面子重要。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好吧,那我告诉你,那就是好奇心。”
“你是说,魏璧有透露出想见我的意思?”
“正是,他不可能没有好奇心,魏王曾下令,不允许魏氏见你,但这样的暗示,不正是在增强他的好奇心吗,你为什么不能见?
后来你又联络大通钱庄,联手韩父,做了沧海书院的弟子,见过了大梁许多氏族,魏王不在,魏璧身为大梁的掌舵人,他对你的好奇心,应该越来越盛才对。”
苏幕孺很聪明。
以她的才智,要是有心的话,知道这些应该不难。
“你分析得非常对,我有一件事,想要请苏姑娘帮助?”
听到李铮的请求,苏幕孺一阵得意。
“你也会求到我,那行,你说吧?”
“姑娘这么懂得好奇心,那也应该知道,光有好奇心是不行的,还需得付出行动,既然姑娘也时常接触魏璧,那就请姑娘替我完成这件事?”
魏知鱼不食烟火,苏幕孺通晓人心。
这样的事情,李铮用脚指头也能想到,不该让仙子帮忙,该和魔女作交易。
“你到底是聪明人啊,但我凭什么要再帮助你一次呢?”
“姑娘是撼山侯的独女,说不定将来会成为霸州苏家的家主,连大通钱庄都知道,多结一点善缘,没有坏处,难道姑娘不知道吗?”
苏幕孺盯着李铮,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在乎,我是女子,最不喜欢的就是争权夺势,。你说的偏偏是我最讨厌的!”
李铮一笑。
“那姑娘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尽可能去办?”
“常言道,无欲则刚,我真无所求。”
她一句话,堵得李铮不说话了。
对于女人的思维,他一向弄不明白。
和魔女的交易,的确可以让你达成所愿,但也要魔女愿意才行。
眼下,所有人都在享用沧海书院的招待宴,就只有李铮和苏幕孺两人,交头接耳,说个不停。
李铮心中算计着,重要的事情,都差不多了,就只有一个魏璧了。
既然苏幕孺的路走不通,那就不能强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