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肃同舒了一口气。
“论军,我魏国有铁甲,论教化,有沧海、白鹿,论富足,十郡之地,黔首众多,古往今来,方国能强如魏国者,能有几何,纵然久远之齐国,也不如也。
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魏国也有魏国之难也,魏王联姻哀帝,欲以为魏国持久之道,哀帝崩,又联于尚武帝,诞下太子,将来太子做了皇帝,魏国可得太平。
不曾想,尚武帝年老昏聩,妇人当道,我魏国与大骊的关系,仅隔一层薄纱,捅之既破,破之情谊不复,只余仇恨。
在此情境之下,我魏国想要长久,唯有辅佐公子即位,老夫年迈,赤子尚存,将死之躯,愿为魏国谋也。”
罗肃同忠君爱国的感情,李铮是相信的。
不然他也不会辞去大骊的官职,来做魏国的司寇,后来又是书院之主,一心培养贤才。
魏国,天下方国最盛。
对中央帝国大骊来说,这样的方国,不能为之用,就只能为之敌。
事到如今,魏王和先皇后的关系就决定了,不管到什么时候,魏国与大骊就只能为之敌。
居于深宫的司徒明月,是不会一直放任魏国下去的。
现在是齐国绊住了大骊的脚,等空出手来,就会调转枪头。。
罗肃同就是看到了这一点。
“天下之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身逢天下大乱之际,魏王若是不进一步,那就只能是退十步,魏王不做的事情,赵王会做,楚王会做,齐王会做,我都来了,魏王依旧是无动于衷?”
李铮试探问道。
“也全非魏王之过,须知不居高处,不知风寒的道理,何况,魏王也并非无动于衷,只是没有做出决定而已,老夫今日寻上公子,是想与公子齐心协力,让魏王做选择。”
罗肃同在这一点上,与李铮的想法不谋而合。
当务之急,最重要的就是魏王的选择。
“请先生赐教?”
“赐教,哈哈,不敢当,公子不是已经在做吗,端阳之夜,大展风采,大梁城外,置办田产,庶民之中,散布威望,这些不都是在让魏王做选择吗?
不过,公子做了这么多,却有一个缺点,一个很大的缺点,一个关乎胜败的缺点。”
“先生是说,我只能入表,不能及里。”
罗肃同的话,李铮能猜到几分。
“哈哈,正是,公子做的这些,并没有真正的融入大梁城,也并没有真正的融入大梁氏族,唯一个韩正,代表不了韩父,也代表不了大梁氏族。”
话说到点子上了。
名士就是名士,看问题比李铮昨日遇到的韩父,要透彻多了。
唯一就是罗肃同不知道,他已经见过了韩父。
“所以说,先生能让我融入大梁氏族,好,让我想一想。”
罗肃同静待李铮思索。
“我明白了,沧海书院的弟子,遍及整个魏国,可以说,魏国官场,有一股势力,就叫做沧海学派,我如果做了先生的弟子,而且还是关门亲传,大魏的读书人就会认为,我与他们有了共同之处,我就能融入其中,也能借助先生的影响力,让更多的人接受我。”
罗肃同单手拂须,连连大笑。
“哈哈,算无遗策之名,不虚,我是有此意,不知公子可愿为老夫关门弟子?”
李铮二话不说,起身行礼。
这是雪中送炭之举。
“老师在上,受弟子一拜。”
大骊教化盛行,师道也一样盛行。
李铮有许多老师,就连当今丞相赵武,也曾挂过太子太傅之衔。
只是在他心里,真正认同的,就只有一个东方太阿,今日,将会再多一个。
罗肃同不管是人格,还是才学,都值得他尊敬。
“请起吧,你这一拜,老夫坐于这里受了,你我这师徒情谊,再也不容更改,哪怕你将来做不了皇帝,你也一样是老夫的弟子。
老夫收弟子,万万不能随意,须得大张旗鼓,让天下尽知,五日后,便是黄道吉时,老夫会在沧海书院,举办师徒大典,到时候邀请大梁各方氏族观礼,接下来的,就看你自己了。”
这是个绝好的主意。
一举将造势,推上顶峰。
“弟子谨遵师令,有了这场大典,弟子将会接触到更多的大梁氏族,拜见更多的魏氏之人,就算半月后天使抵达大梁,也无可奈何了。”
李铮最懂得举一反三,有了这一步助力,他已经想到了下一步的谋划。
韩父,可以做个得力的帮手。
罗肃同,则是引路人。
大梁氏族,在五日后,将会对他改观。
到那个时候,就只剩下一个魏璧了。
魏璧才是大魏国将来的继承者,最能影响到魏王的人。
日后偏西。
李铮下了沧海书院,踏上了回去的路。
“五日后,沧海书院举行师徒大典,我将会成为罗肃同的关门弟子,这消息,你要尽快派人传播出去,并且通知韩父,让他造势!”
回去的路,也要绕着沧海。
“今日事成,都是公子端阳夜之功,一步一步,路无尽头也!”
李信也跟着舒心。
他想着,关代走了快二十日了吧,九千里路,他单人单马,一月之余,可达皇都。
现在亟需那三百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