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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一飞的胳膊今年已经第二次绑石膏了。听说钱若垚为他打炮不平，这货居然心花怒放地表示还想再摔一次。我一拳打中他负伤的胳膊笑道，别做梦了，人家是为了我们班。杜一飞痛的面目扭曲，正欲分辨，钱若垚拉着我就说，李林立，别聊了，下去练球。

自从上周惨败后，根本不会打球的我和钱若垚就冲着对手依然是9班，立刻报名参赛女篮三打三。男生的屈辱，女生要血债血还。这是我和钱若垚的参赛信条。

正式比赛那天下午，阳光好的睁不开眼。只望见乌压压一圈的脑袋，至少比上周比赛多出一倍。这种非专业女篮比赛一向亮点十足，更不用说还是一场复仇之战，全年级的男生几乎都闻风而来。

我们在口哨声和哄闹声中进场。我一抬头就望见正对面那个被我揪住衣领的姑娘。裁判尚在陈述规则，她就死盯住我，满脸杀气。我和钱若垚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这定是场恶战。于是哨音刚响，我便直冲她去，正面将其撞了个趔趄后抢球就跑。迫于另外两个女生左右夹击，我运球半天只能传给钱若垚。谁知钱若垚正欲接球，杀气女猛踩钱若垚右脚，借势一跃抢球成功。钱若垚正面栽倒，摔了个狗啃泥。全场齐声倒吸一口凉气。我顿时傻眼，我靠，完全低估对手不要脸的程度呀。

只愣了一秒，我立刻追上杀气女，架起胳膊对着正准备投篮的她肋骨就是一猛击。她哀嚎倒地，我顺势压在她身上，痛的她直咧嘴。全场男生再次爆发不可置信的叹声。裁判吹着急促的哨声大惊失色地狂奔来，大喊“暂停一分钟”。我毫无歉意地听完裁判厉声警告。刚到场边，邱城就瞪着双眼张着嘴巴对我说，“李林立你准备不成功便成仁了是吧？”

还未等我回答，钱若垚拍拍我肩插嘴道，“好样的，谢谢你替我报仇。后面看我的！”我俩仰头猛喝一口水后头也不回地返回赛场，留下邹超，邱城，崔大龙崩溃地叹道，“女人真可怕……”

重新开赛后，钱若垚原地满血复活。尽管杀气女两次进球，但对方三人均被钱若垚高大的身躯撞得人仰马翻。对手彻底被激怒，团团包围我死盯着我的脚，毫不避讳地伺机绊人。我则抱着球低着脑袋就撞上一个胖女人的肚子，推开她就投中一个空心球。裁判疯狂地吹哨大喊“走球”已无济于事。本来还在场边呐喊“传球”“注意防守”的男生们早已被这场面震得哑口无言。

叫好声尚未平息，球刚被我方另一姑娘夺得，杀气女就从数米开外直对着她冲来。姑娘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哐当一声眼镜已被撞碎。我低吟一句“靠”，瞬间从背后抱住杀气女往侧方一甩。被我撞击的胖女人突然一把抓住我的马尾。全场叫嚣声越来越大，大得我只能听到轰鸣。男生们涨红脸举着拳头嘶喊着“打，打，打”，这已然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女子拳击赛。

就在双方僵持时，钱若垚再进一球。胖女人才松开我的马尾，我就被地上的杀气女绊倒，一个翻身，她狠狠地骑在我身上揪住我的衣领。全场彻底惊呆。

而就在这天翻地覆的视野里，在杀气女子弹般的眼神里，我扫到望人群中一张同样被震惊的脸。

左珏，穿着熟悉的8号球衣，握着半瓶矿泉水的手僵在半空中，目光穿过额前碎碎的刘海直盯着大字型仰面的我，脸上写满“天啊，怎么又看到这个疯女人”的字样。上周比赛，他已经被我的太妹架势吓得面如土色。现在我……我只能两眼一闭，哀叹一声，完了，彻底完了。

突然，裁判一声哨音，比赛结束。

耳边狂烈的欢呼声好像很遥远很遥远。我如同置身云层，微笑着，浑身无力地享受阳光软软的爱抚。一场血战恍若梦境，直到一大片黑影突然挡住了暖暖的光，我才睁眼。十几双眼睛围了一圈。

“你准备就这样躺下去吗”，莫彤没好气地问，“比赛都结束很久了小姐。”

“恐怕脑袋打坏了……”邱城若有所思地点头。

杜一飞和崔大龙依然沉浸在战斗的快感中，摇着我脑袋就喊，“哇，立姐帅炸全场啊。所有人都看傻了，全在打听你！”

我皱着眉头望着他俩，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钱若垚扶起我道，“落后一分，不过目的达到了。”

我扬起嘴角点点头，勉强撑着腰起身。浑身关节都咯吱作响，好像一台快散架的旧车床。海哥板着脸正面走来，厉声批评道，“李林立，哪有你这样的班长！居然公然带头打架，你让我以后怎么去面对体育组的老师？”

我当场瘪了嘴，垂着脑袋不住地说对不起。心惊胆战地思考是不是又要通报爹妈，谁知海哥哈哈一笑摸着我脑袋说，不过……这场球打得才过瘾嘛！

全班顿时都乐开了花。

正不好意思地笑着，余光里又一次瞟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似乎移动过来。我赶紧埋了脸转过身。刚刚他惊恐的眼神又一次浮现，现在想来估计今天我疯狂的举动都被他尽收眼底了。李林立啊李林立，每一秒都在期待左珏的降临，可为什么偏偏总是在不该遇见的时候遇见呢？我咬着牙内心无助地呐喊着。

笑声渐渐消失。莫彤捅捅我的胳膊，眼睛斜上方45度直盯着我身后。刚低语了一个“左……”就被我制止了。现在的我，蓬头垢面，满身是泥，刚刚已经够丢脸了，现在还要被他鄙夷的眼神再刺痛一次吗？

“钱若垚，你今天发挥的不错。”

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只不过谁也没想到，左珏的眼里根本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