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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门课程,连续五天,周四化学,物理和历史居然三门连考。全班哀嚎如即将屠宰的猪羊。更崩溃的是,周四还是我学生会竞选的日子。
早读课我在大便时巧遇徐如婧。我们根本没空尴尬假期之事,一边蹲坑一边交换试卷情报。所以,语文和英语发挥奇佳。结果还未得瑟完毕,数学就差点没有写完。莫彤和众人对完答案后非常雀跃,而我貌似错了一半选择。尚未来得及化悲痛为力量,我就迎来了黑暗星期四。三门连考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世界上最可怕的化学。前一天我点灯熬油到凌晨两点也没做完《成才之路》,第二天心一横最后沦落到猜拳选答案。幸好考历史之前十分钟崔大龙偷偷把《天朝田亩制度》用铅笔抄在课桌边上,不然我真的怀疑自己没有脑细胞参加竞选了。
考得里焦外嫩不算什么,第二个星期才宛若行刑。除了祥林嫂和老王还算对得住,其他老师我连正眼瞧的勇气都没有。数学错的远不止一半的选择题,还有两道大题目,东哥脸臭地跟大便一样质问,讲过的原题都做错你说能做什么?化学低于均分,海哥摸着我脑袋嘿嘿一笑说,没关系,以后化学作业都拿到我办公室做。最如同噩梦的是,我初中全市第一的物理严重受化学牵连,居然差点没及格。我的个亲舅奶奶的外祖母,我发誓我再也不敢嘲笑物理大叔了,现世现报啊。除了地理成绩第一名,我总分位列班级20名开外,比入校名次还低,这下,我彻底傻眼了。
感谢海哥,这个悲恸的消息又一次未等我宣布就已经传到父亲耳朵。晚自习回家,气氛格外阴森。爸妈分坐餐桌两侧,指着中间的椅子冷冷道,我们谈谈。
我颤颤巍巍地坐好,尽量保持一份尊严。父亲开门见山,“开学第一次单元考试考得这么差,是我们没有想到的。看起来每天都在学习,但结果呢?比中考名次还差。你的心思究竟有没有在学习上?”
最后一问让我打了个寒战。入学一个月,各种纷扰接踵而至,内心的喜怒哀乐没有一件能够向父母倾诉,更不用说求助。母亲说,“莫彤入学成绩不如你,但这次人家总分比你高了近一百分。”
这是我最讨厌的句子之一。从小到大,家长口中总有那么一个参照物,有事没事就拿出来说你看人家XXX。我不恨XXX,但气不过这种傻X教育方式,于是“哼”了一声。父亲一拍桌子,“你还有脸发脾气?”
我抬起头,眼中噙着泪水。虽然知道自己错了,但这话实在够伤人。我倔强地回答,“我没资格发脾气。我也知道错了,以后会改正。”
“你永远都是知错改错但不认错。你不认错就等于没有正确认识到错误,以后还会犯错。”妈妈一语道出我的本性。
父亲接着训斥,“我看她就是态度问题。小丫头花花心思不知道放在哪里,你别以为中考的失败已经过去,我还没来得及和你算……”
听到“中考”二字我就泪如雨下,全世界谁能知道我当时的苦。父亲一看我哭勃然大怒,“我今天才知道你参加了学生会。竟敢私自报名,你有没有经过我的允许?我早就知道社会事务一繁忙你就找不到北,明天你就给我把所有的职务都辞了!”
如果非要说原因,学生干部真的不是重点。父母根本就不懂15岁少女的郁结。戏剧的是,今天正是我上任新一届文艺部部长的日子,眼前的愤怒爸妈却根本不关心也不愿和我分享这份喜悦。
“谁说我忘记失败了?谁说当学生干部就一定影响成绩了?你们以为我心里舒服吗?我已经说了我会改,你们就非要给我翻历史。谁没有个历史?你们等着,下个月期中考试我会有个交代。”
我砰地一声关上房门,躲在被窝里大哭起来。
我从化学办公室昏昏沉沉地出来。
海哥为我设立专座,甚至为我泡茶,连着一周每天下午五点钟等待我的光临。我看了一眼手机,今天又是六点半。
十月下旬的晚风充斥着瑟瑟凉意,我幽灵一般飘向已快打烊的三食堂。路灯骤然亮起,我才注意到渐黄的紫藤落叶浅浅地铺满整个长廊,湖中早已“留得残荷听雨声”。
过去的一个月,我每天都在这条路上来去匆匆,只为了一个近乎虚幻的左珏。明明已经亲眼所见他与徐如婧的关系,慢慢不再和莫彤她们说“左珏是个不上档次的衰男”据理力争,在和父母大吵一架后我也思考过左珏在我生活中的位置。可是,我依然还是会想他,想起初见他的摸样。两星期前的那场战役后,他就再未现身,至少未曾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好像很久没有与陈依霖,孙芷薇,莫彤,唐静云一起来这里花痴了。但是每次还是会期待什么。于是独自环视冷清的三食堂后我眼圈就红了。
邱城端着餐盘,突然出现在我对面。他盯住我眼睛,递过一张纸巾轻声笑道,“呀,江湖女侠也会哭呀?”
“没”,我揉揉眼睛,“本女侠怎么可能……”
“不就是一次小小的单元考试嘛,你至于天天哭丧脸吗?我还有两门不及格呢,看我多潇洒。”他埋下头,没良心地大口吃饭,。
“哼,我跟你比……”我嘟囔了一句,和这个入校成绩全校倒数的家伙怎么比都是我赢好不好。
“我靠,不带你这么鄙视人的。李林立我可告诉你,我这是没有用功。我要是拼命了你还真不一定比的过!”
“那你放马过来呀!”我被他那得瑟样儿逗笑了。
他抓起一只鸡大腿就塞进我咧开的嘴巴,
“开心了就快吃吧!”
正和邱城闹着,右侧的余光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影子端着餐盘站起身后,面向我定住。同时,左侧一阵香气袭来,邱城头皮发麻地预感到什么。我们抬头对视了一秒,同时把脑袋向两边转去。
我看到的是,右侧五米内左珏奇怪的表情,正用比上次还尴尬和好奇的眼神盯着我和邱城。
邱城听到的,则是左侧两米内一声娇滴滴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