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刘惜若到了城外,原想着来了后,估计就跟以前在电视上看见的医闹情景一样,当事人一出现,立刻围上一群人,又哭喊着偿命的,有小声啜泣的,还有要挥拳打人,可是,现在,她傻眼了。
冷清,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除了有几个官差在附近徘徊,不像是查案的,倒更像是来维持秩序。远远的还能看见小七的身影,想来是楼晔做了什么。
她想了想,也就想通了,这可是封建社会,原本平民百姓就不敢与王孙贵胄斗,更何况一个灾民,天有大旱,饿殍遍地,他们好心赠医施粥,不知救活了多少人,谁又会在乎一个人的生死,就连这些灾民,估计也只觉得这个人命不好,那么多人吃了赠的药,都没事,没准还会说此人原就有旧疾,一个人的性命,就如此简单的结束了。
原本以为是祸从天降,现在竟有些可怜那个人,白白丢了性命,却无一人关怀。
刘惜若当下就决定去看看,毕竟不管是不是吃了自家给的药死了,总归是有关系,不去看看,实在是于心难安。
“嫂子,嫂子,”楼暄见她让人领去看死去的灾民,觉得自家这个嫂子八成是脑子坏了,连忙上前阻止。
“嫂子,你不能去啊,你去了,让有心人见了,还不知道编排出什么事呢?”
刘惜若当然知道他说的有心人是什么人,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是就是不能不去,她是一个现代人,讲究人人生来平等,虽说不一定是因为药而死,可是万一呢,不用见官偿命,她已经觉得如释重负了,要是都不去看看,不去祭拜,她怕自己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我知道,不过死者为大,况且是否因为我们赠的药,还未为可知,我良心难安。”
“嫂子,你难道不怕落她人口实,原本满城皆言我楼家善举,现在即时封锁了消息,说是灾民原本就身染重病,无力回天,难道嫂子你还要多此一举吗?”
“我说了,人命大过天。”刘惜若看着楼暄,眼神里透着坚持。
“嫂子,你难道忘了,你以前可让人打死过丫鬟,现在怎么了,突然这么好心了。”
刘惜若没有理他,让人前边带路,只留下楼暄还在原地,不知怎么的,楼暄觉得刘惜若变了,虽然还是她,可是却那么不同,以前视人命为草芥,现在却像庙里的菩萨了。
领路的是在粥棚做帮工的一个嫂子,也是逃难过来的,为人勤快,本分,也知道刘惜若人不错,所以出了这事,也不怪她,料想也是逃难的灾民本就身体不好,所以才没挺过去,再加上刘惜若要亲自去探望,就更觉得这个夫人真真是个女菩萨啊。
刘惜若自然不知道嫂子心中计较,只是看着周边的环境不由得皱眉。
南方的灾民逃难,涌到京城周边的的这些人,因为京城守卫森严,不准他们进城,他们也知道就待在城外,起码在天子脚下,一旦有了措施,他们也好第一时间受惠。
楼家和白家的粥棚都在刚刚出城不到五里的地方,已算是离城很近了,这还是官府格外通融的,那些灾民聚集的地方更远一些。
今天之前,刘惜若还只是在城外粥棚和药庐活动,从未往城外更远的地方探查过。
以前,刘惜若还以为他们住的地方好歹也该有个瓦片遮头,现在看了,才知他们的生存环境是如此恶劣,连房顶上都没有,只有简单的木屋顶盖,四周破烂的厚布围着,就像是现代的简易板房,却无处遮挡,木屋顶盖已经破损严重,根本无法抵挡寒风的侵袭。这样的生活,让她有点心疼,但又不忍打扰。
他们的衣服虽然勉强能够御寒,但毕竟只是普通人的身体,根本就不适合长期在外面露宿。何况在野外,蛇虫鼠蚁,卫生环境堪忧。
最严重的就是男男女女杂居在一起,也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和争执,更何况若是有别有用心之人,刘惜若都不敢去想。
嫂子带着她又走了一会,到了一处简易的草屋旁,四周无人,只有人远远的打量,毕竟是死了人了,还是有些忌讳的,垂着的厚厚的布,上面也满目疮痍,从破烂的地方,可以隐约的看见里面,地上放着的席子一角,隐约能看见,上边应该是躺着人的,还能听见低低的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