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轩杰目光复杂地看他一眼说:“你想听什么?真要我说,就四个字,咎由自取!”
王岩想了想却说:“也是也不是。但同样的四个字,我想回赠给你,你将来的下场恐怕比我好不到哪里。”
范轩杰打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说:“你就莫跟我谈将来了。一个没有将来的人跟我谈将来,你不觉得可笑吗?”
很明显的,王岩的目光滞了一下,然后不仅对他亦是对乔某和霍光说:“战争的胜负往往不在于人力和武器装备的占优,而是在于它是否代表着正义。历数史上代表正义一方的农民……”
很突兀的,范轩杰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几乎是怒喝道:“你怎么就不能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当下是耍大刀舞弄红缨枪的年代吗?现代战争讲究的就是实力的对比!亏你还是正宗的职业军人出身,我真替你感到悲哀!”
王岩微微一笑,抿了一口酒说:“真是好酒啊!或许我真的再也喝不上了。老范,我不知道你和你的那些同僚们是否潜下心来研究过共产党和毛泽东们如何逐渐壮大发展到今日之规模的?当年你们的蒋总统举全国之力所发动的对红军的五次大围剿,已致他们于奄奄一息之绝地。可现如今又怎样?他们已蓬勃壮大至百万余众!谁又焉知他们的未来将如何的波澜壮阔?你?还有你?还有你小霍?”他平淡而满怀憧憬的目光一一扫过范轩杰和乔某、霍光的颜面,一脸的自豪感似乎忘记了自己当下阶下囚的身份。
吃好喝好,王岩拍着吃得过撑的肚皮起了身,还不忘调侃一句,不好意思,好久没这么海吃了,见笑。
范轩杰和乔某、霍光“护送”他步出小食堂,彭克己领着俩人已侯在门口。范轩杰对乔某努了努嘴说,替我送送,站在原地目送王岩被押进地牢,刚一转身,梅方舟似专程守候在他身后。
“上面怎么个意思?”知道他有话说,范轩杰主动询问,这是他目前最为关切的。
“我已经分别跟郑先生和毛主任汇报过了。郑先生说,下午让我们审审,估计他这样的死硬分子,也审不出个什么名堂。郑先生明确指示,不让对他动刑,明天上午挂牌游街示众,武汉三镇要游个遍,并强调让各大报社配以大幅照片以号外形式尽快见报,下午两点即乘坐空军运输机押解至南京。”
范轩杰皱了下眉头,显然对游街示众这种带有屈辱性的举措不满,怀疑是梅方舟本人捏造这么一个“指示”出来或经他撺掇。
其实,这后面的真相远比范轩杰想象得要严重得多。梅方舟的本意是欲将王岩关押一段时间,在这期间,范轩杰或乔某一定会设法营救,他便可乘隙将其一举擒获,为自己的上位博取最佳良机。
孰料他的话尚未落音,便被郑介民斥以“鼠目寸光”,他争辩说,他敢保证范轩杰绝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管,又被郑介民一声“你懂个屁”的暴喝打断说,王岩被捕的政治意义远非抓获一个共党分子那么简单,以他当下之职位以及对武汉地下党之重要程度,此事对武汉乃至全国地下党的震慑力是深远且全方位的,足以瓦解一大批类似他这样搞地工的人员斗志。
梅方舟近乎哀求道,先生,我们完全可以进一步扩大这个成果的。凭我的直觉,范轩杰或乔某一定会有所行动,请给我三天的时间,就三天,必定让他现形。
岂知郑介民对他的哀求置若罔闻,断然命令他,明天下午务必将王岩押解至南京。
将王岩押解南京,唯有一死。范轩杰一脸凄惶表情。</n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