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堤口出去走不多远的一条街面上，有家“正味”咖啡馆。四个人进去后，霍光清楚自己非极地虎的正主子这一点，挺自觉地坐到一边的另张桌上。

点了咖啡后，乔某直奔主题，问极地虎接下去怎么打算的。

江夏苏家大院一战当晚，范轩杰曾当乔某面，征询极地虎的意见，养息有日后，他是回南京本部还是留在武汉襄助他？

极地虎稍稍犹疑后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待他陪伴母亲一段时日后再做定夺。

回程的路上，乔某曾问范轩杰，为何对极地虎如此客气，这可不像他的风格。

范轩杰却道，极地虎这种人只适合做幕后，放在一线屈才。似觉这话略有些不妥之后旋即捧了乔某一把说，他不像你两者兼具，且他不在编制内，有些类似于雇佣关系。

乔某回了他一句，少来。

极地虎似乎没想到乔某如此直接，仍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说，暂时他还没往这上面想。他接下去的安排是，陪伴母亲一路向东经黄山至南京、苏杭一线游览抵达上海后，回日本看望父亲。日前高桥曾派人胁迫父亲交代苏姑娘的生辰，被拒后遭到一顿痛打，目前尚未痊愈。

原来范轩杰迟迟未获取这一信息的根源在这。

“然后呢？”乔某似不容他回避。

极地虎略略一笑说：“小弟似乎比你们老大还性急啊。这几天在老家，令我最感欣慰的是聆听了家母的一番教诲。男儿立业除安守本分，一定要行得正坐得端。如若仍从事相关行当，定要认清正义二字，方无愧于心。”

“好深奥哦！”双手托腮的栀子花用一种无比崇拜的眼神仰视着心爱的郎君。

“哪有。其实也就做人的基本准则而已。”极地虎的态度极为谦逊道。

乔某心中某处却被他这一席话所深深触动。极地虎这番话说得较为隐晦，却是深切针砭当下时局。明眼人即可辨明，日本投降之际，中国内战祸端即起，孰正孰恶虽未十分鲜明，却又将在中华民族这个母体上撕开一道血淋林的伤口。所谓正义，将由尸体和血肉垒成，绝非简单的选边站队。

“不知小弟未来将作何打算？”极地虎看似平淡的问话却似在契合他适才那番所谓来自他母亲的教诲。

乔某抬头望向他，看见了他深邃目光里隐射出的某种热切的惺惺相惜。

自己能作何打算？回到山城的第一个晚上，他曾去了数年前就读的重庆大学。这里有太多关于妍儿的记忆，一下将他复读的决心摧毁殆尽。而这一次回到父母身边，跟上次他身负重伤时的情形大谬。那次是母亲求着师父拯救儿子脱离军统，而今次父母却大赞范轩杰，为营救老爷子出狱，竟不惜自毁前程，这份恩情，“儿啊，你定要终生铭记”，已然给他定下追随范轩杰的盘子。况且他亦一直心念范轩杰的知遇之恩。

终了，这两位中国谍报界的奇才，谁也没能从谁的嘴里掏出一句实话。正所谓英雄惜英雄，前途多舛，各自珍重！</n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