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走到楼下的客厅,章唯给乔某沏了杯茶过来,在一边坐下。
“老大没跟你说起吗?双十之后,机关往这边迁,老大为你父亲的事赶不过来,许多人都盯上了他这个位置。最后是郑先生拍了板,将他的一个亲信硬塞给了孔局。我呢作为毛主任的一个筹码,去了军令部一厅,一个小得可怜的部门政教处。说起来你都不信,连我一起就四个人。”
章唯对乔某略隐瞒了某些细节。她人一到南京,孔占全就派人把她直接送到了毛人凤的身边,对外宣称是他的新任秘书。实则那一段时间她什么也没干,尽顾着对她的新家重新进行了装修,添置家具,给两个孩子各找了间好些的学校,一应费用从军情局支出。某一天,孔占全找到她,方说出把她送到毛人凤身边的真实意图作为军情局打入军令部一厅的楔子,直接受命于他。因为他早算着郑介民会趁范轩杰不在,在他这个位子上安插自己的人。在相互渗透这盘棋上,毛人凤暂矮郑介民一头,但他也非一个任人宰割的主,在孔占全的唆使下,遵循戴老板一向一碗水端平的原则,顺利地把章唯塞进了一厅。
十一月底,章唯走马上任。很快,宣嘉伦就把她摸了个底儿掉,也没怎么把她当回事,寻常外出时,派个把人跟跟,其他没找她什么麻烦。
乔某却不以为然,颇有些担心地提醒她:“对宣嘉伦这个人你必须多个心眼,一旦被他抓住把柄,往死里整。王叔上次就差点被他弄死。”
章唯装糊涂摇着头说:“那不同,人家王叔是共党,我跟他同门。”
乔某叹了口气说:“老孔是把你往坑里带。同门相残,下手最狠。没事你最好离老孔远点儿,也放机灵点儿。”他也只能做到点到即止这一步了。
不知不觉中,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俩人还聊得没完没了,直至有个人突然闯了进来,才惊得章唯顿然失色。
“哎呀,忘了接女儿了!”
闯进来的人,乔某早上见过,是章唯已经上中学的儿子,一米七几的个头。他一脸敌意地死盯着乔某,指着他问惊慌失措匆忙站起来的章唯,这个人是谁?
章唯一把打脱他的手,抓起钥匙边往外走,嘴里边说,别问了,这是个好叔叔。我得赶着去接妮妮了,只怕这会儿正呜里哇啦哭着呢,真该死!
屋里剩下一大一小两个小伙子。小小伙子冷冷盯了乔某一会儿,转身往楼上走,被大小伙子一声喝住。
“站住!你妈教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小小伙子脑袋一拧:“我妈说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坏人。”
她真是这样教孩子的?乔某起身走到小小伙子跟前。
“可你妈刚才说了,我是好人呀。”
小小伙子眼珠子一转:“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妈去接妮妮?”
没想到他把这笔账算到了自己头上,这要跟他解释起来得费多大的劲。乔某只得无奈地朝他挥了下手,该干嘛干嘛去。</n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