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杨谦真是做了非常大的牺牲和妥协了,不是他受了多重的伤,流了多少的血。
而是他牙一咬眼一闭,心一横就打给了杨心蕾。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杨心蕾来医院之后的这段时间,杨谦觉得自己一直都是处于一个贤者时间,
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的哲学问题,还能抽空脑子里念叨一番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
好不容易等到杨心蕾数落唠叨得累了,还没来得及一口气松个囫囵,杨心蕾哭起来了。
这会子杨谦有些慌,“姐,你别哭别哭啊,你还是继续数落我吧,怎么数落都行,别哭。好吧?”
杨心蕾抹着眼泪,抽噎道,“你也别帮那猴子说话,她最亲你,你出事儿她能不知道?她要不知道你怎么来这医院的?这可是她名下的医院!她就是不愿告诉我,怕我唠叨你!”
“不能这么说。这不是怕你担心么。”杨谦说,“但我想想还是没瞒你,主要是,咱们家猴子这正是大好日子,刚领证呢。老挂心在我这里也不好。”
杨心蕾抹了抹眼泪,低低问了句,“是陆修么。”
听到这个名字,杨谦怔了怔,淡淡笑了笑,“都说了不是他干的了,是我自己。”
“你也别诓我,你要不是为了他,你能做到这一步?”杨心蕾盯着他,“我问过医生了,你这一刀……小谦啊,你这是真不打算活了?爸妈和我,你都没考虑过?”
杨谦的笑容依旧淡淡的,透着些许叹息,“那一下,考虑不上了,根本就来不及想别的。”
他说着,顿了顿,眸子垂着,看上去眼睛像是闭上了一样,但睫毛轻轻颤抖着,“太累了。原本扛了这么多年好像也没什么不行的,但那一下,真是觉得不行了。”
“唉……”杨心蕾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在杨谦的手背上轻轻摸了摸,“那现在呢……”
杨谦笑了笑,打诨似的说了句,“现在还能怎么的?接着扛着呗,那一下没死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现在……”
他没继续说下去,杨心蕾看到自己这个弟弟,牛得不行的,任谁提起都得客客气气叫上一句杨先生的,此时此刻,眼圈发红,声音像是哽在了喉咙里,说不下去了。
杨心蕾也没说话,只轻轻抚着弟弟的手背,她这个弟弟,小她十九岁,几乎是半个儿子似的养大的。
从小到大背的东西就多,就重。倔得很,还真是没怎么见过他掉眼泪,上次见着时,是陆修出事的时候。
杨家因为那时的事情,可以说是勃然大怒了。原本是要和陆家撕破脸皮的,被他拦下来了。
他说着那是陆修的家人,算了算了。
他说陆修是为了他。
他当时说着,是为了我,他是为了……然后就说不下去了,眼睛红了,眼泪下来了。
就和眼下差不多模样。
杨心蕾虽是唠叨起来能让杨谦和简璃都痛不欲生,但她非常有分寸,此刻,她就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抚着杨谦的手背,手指温暖的,带着安抚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