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惊堂木重重拍在案台。
郭坊说道:“犯人步虚谷,本官再问你,你当时为何会在纪府婚房中出现。”
“回大人,我与三名同伴一同来到扬州府,谁知刚到扬州府就遭遇了抢亲,我担心同伴安危不敢反抗,就被人给抢到了纪府里了。到了纪府之后,纪老爷说他女儿如果不能在这两天出嫁的话,就要送去给皇帝选做秀女了,他求我跟他女儿假成亲,我一时见他们可怜,就答应了。”
堂下一片哗然,皇帝选秀女导致扬州府抢亲的事,大家都知道,但是大家见到纪大小姐长成这副模样,这样步虚谷都肯跟她成亲,心中暗暗赞许步虚谷伟大,以一己之力阻止了纪小姐‘毒害’皇帝,从某种程度来说,他这已经属于护国的级别,已经有几个眼浅的看客默默为他垂泪。
“之后你又怎么会将金秀才推倒的?”
“我在婚房中,与纪小姐共处一时,心里有些害怕,就喝了点酒。才喝了半壶,我就醉得很厉害,这个时候有个男的进来的,跟纪小姐拉拉扯扯,我看纪小姐好像不乐意跟那男的走,又怕他伤了纪小姐,就出手阻止他们,哪知我喝了酒出手不知轻重,推了他一把,他就撞到了门柱,我也因为醉酒晕过去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他死了。”
这些证词跟之前他告诉太升的差不多,郭坊也觉得没有问题,次便以他这样的供词结了案。
“大人!”太升这时端出一份证物,是金秀才当时穿着一件衣裳,不过已经是破破烂烂。
郭坊会意,问道:“步虚谷,当时你推的那个男人,就是穿着这件衣服的金承启吗?”
“我不太记得那人的长相了,不过这件衣服我有点印象,当时那人的确是穿着这件衣服。”
“这件衣服是金秀才的吗?纪兰姝。”郭坊转问她。
纪小姐偷偷看了一下自己的父亲,说道:“回大人,是,是金秀才的衣服。”
“你跟金秀才之间,是什么关系。”
纪小姐又瞄了一眼自己的父亲,郭坊重重拍击惊堂木
“照实回答!不得左顾右盼!”
纪小姐只好按照自己的答案回答道:“他是我的情郎。”
此话一出,公堂门外一片哗然,当中还有几个青年大声叫道:你撒谎!语气与黄涯当初一模一样,当然了,黄涯跟米长生此时也混在看客之中,也有可能是他们发出的。
“肃静!”郭坊斥道:“公堂之,不得喧哗。纪兰姝,我再问你,既然你说金秀才是你的情郎,那他平素中为人如何?”
“他是要京赶考的秀才郎,在我家做客,与我一见倾心,我仰慕他的文采,所以我们就私定终身,至于他为人如何,我就知道这些。”
她哪里是就知道这些,她是只背了这些,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神态跟次回答秦太升的时候一模一样,明显就是背好很久了的。
“大人。”太升对着郭坊使眼色。
郭坊会意,拍了一下惊堂木,说道:“师爷你代本官说。”
“是的大人。”太升故意沉下嗓子,扮得成熟一些说道:“根据我们衙门的官差走访发现,死者金承启在祖籍徽州,根本就只是一个四处混迹的无赖,不止没有什么文采,还因为多次偷盗骗钱,被赶出了徽州,他来扬州府,是为了骗取钱财,根本就不是为了京赴考。”
郭坊看着纪家父女问道:“纪兰姝,你还有什么话说。”
纪安同立马磕头说道:“多谢大人查证,草民本来就一直对这位秀才郎的身份有所怀疑,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是一个骗子,没想到我们纪府下都被他给骗了,小女没有嫁给他总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草民多谢大人,大人英明!”
久经商场的老油条,编起故事来一套一套的,太升心中也是暗自发笑,这人就跟他以前在商界见到的那些所谓名流一样,滑不留手。
郭坊倒是愣住了,一时找不到纪安同言语中的破绽。
“大人,既然人犯已经承认了是他醉酒失手将金秀才杀死的,不知案情还有什么不明的地方,草民年纪大了,女儿身体又娇弱多病,怕是要吃不消了。”
郭坊正不知要怎么对付他,只见太升转身面对着他,然后突然作揖说道:“是大人!”
“纪兰姝,大人让我问你,你是不是亲眼见到步虚谷将金秀才推到了门柱。”
“是的大人。”
随即太升就拿出一副人的身体绘图,标记了各处伤口,死状与金秀才一致。
“这副是依照金秀才的伤口做的绘图,”随后指着后脑一处说道:“那这一处,就是金秀才撞到门柱的伤口了?”
“是的大人!”
“大胆纪兰姝,公堂之,竟敢撒谎欺骗大人!”
纪兰姝立即跪倒,说道:“大人,民女不敢,民女是真的见到及秀才的脑袋撞到了柱子。”
“大人,我在赶到的时候,也是见到金秀才的脑袋流了一地的血,我们不敢欺骗大人啊。”
秦太升指着绘图说道:“你看清楚了,而说他的伤口是撞在柱子撞出来的,那照理说,他被撞伤的地方,应该是后脑凸起处,而这处伤口,却是在后脑凹陷处偏右,所以说…”
突然又啪地一声,打断了太升的话头,只见郭坊接着他的话说道:“所以说,金秀才这伤口不是撞到门柱造成的,而是有人手持器物,从他身后偷袭造成的。”
衙门外的看客恍然大悟,大赞郭通判英明。
“师爷。”郭通判极其满意群众的呼声,他也不知道接下来秦太升会走哪一步,但先叫了假装是自己的指示肯定没错。
太升拿出一包碎瓷片,放到堂下,“纪安同,这堆东西你还认得吗?”
纪兰姝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纪安同倒是看了几眼,镇定说道:“禀大人,这东西已经碎成太多块,恕草民年事已高,老眼昏花,看不出来。”
“既然这个看不出来,那这个呢?”
太升又拿出一只一样的花樽来,见到这一只完整无损的花樽第一眼,纪安同脸色终于不妙了起来。
“衙门的衙差已经从你的下人那查证过,这花樽本是你纪府的物件,就摆在婚房桌,本来是一对,但就在案发当天打碎了一只,你就让你府中的下人将两只花樽一并丢掉了,可有此事。”
“我府中的花樽,确实是在当晚打坏了,但不是在案发当晚,是在案发之前布置婚房的时候,所以我才没把这些东西当作物证呈给衙门。我见花樽成双成对,既然有一只被打碎了,留着另一只形单影只也不吉利,就让下人拿去丢了。我府中的东西怎么处置,不需要别人同意吧。”
“那这瓷片的血迹你作何解释?”
太升举着一枚瓷片,这瓷片的血迹是他用了洗冤集录的手法配合现代的加持之后重现出来的。
“下人笨手笨脚,收拾东西的时候,难免会被划伤,就算不是他们,拿下碎瓷片丢了出府,恰好有些不长眼的猫儿狗儿的走过捡到,被割伤了流些血也是有的。”
纪安同不止三言两语就回答了秦太升的问题,言语中还略带讥讽,真是嚣张得可以。
“你倒是说得有理,先前我们你府中问你,你说你是在听见惨叫声后,才赶到了现场,在现场见到金秀才倒在门柱之下血流了一地,但我衙门的人你府中押走人犯时,却见不到血迹,这又是为何?”
“婚房之中,变作杀场,我见女儿受惊,于是命人赶紧收拾好了婚房,这是草民一时疏忽,求大人见谅。”
“那你看看这个。”
太升再拿出一片砖片,纪安同仔细辨认,看着好像是自己府中铺的砖块。
“这块砖片,取自你府中婚房的地砖,你给我睁大眼好好瞧瞧,这面的血迹。”太升将砖片丢到他面前说道:“除了这些之外,我们用药在你府中婚房也发现了大量的血迹。血流一地,你说得不错,不过这一地的血迹不是在门柱底下发现的,门柱底下的血迹只是少许,而婚房中央的位置才是发现最多血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