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油灯被点亮,在窗上映出影子的一瞬间前,沈宣拉起楚月向旁边高墙凑近,繁茂的树木遮住了二人身影。
感觉到刺史锐利的眼光仿佛在扫视着自己,可面前男子双臂撑出一个空间,颇让人心安。
他举起修长食指压在自己薄唇上示意楚月别出声。
楚月随着他动作,视线落在他嘴角似有若无的弧度上,呆呆点两下头。
屋内,一入屋,并无往日沉闷,一股凉意带着屋外泥土气息覆盖着整间屋子。
“大人,那驿站中陆裕书的随从先是去了侍卫房中,后又目送那侍卫骑马离开。”
“大人?”刚刚提灯笼的男子见面前刺史眼睛正紧盯着一旁地面,颇为不解。
正疑惑时,刺史却是一摆手:“那人冲着什么方向去了?”
“回大人的话,这,小人不知。”他不安地抬头瞥一眼面前男子神色。
刺史脸色沉下来:“何事需要深夜出门,甚至不惜违反宵禁。”
“大人说得是。”
“他如今是否出城?”刺史猛地看向一旁小厮。
那小厮战战兢兢回:“那侍卫身上有令牌,城门处不得不放行啊。”
“你!没用的东西。”刺史甩甩衣袖,只留一个侧脸给他。
“如此着急出城门,莫不是想参本官一本?”刺史起身双手背后,他起来得着急,衣袍处还有些褶皱。
“不管是什么消息,都不能让他递出去。”他背后双手紧扣在一起,“若是在陇城出事,那本官便是最大嫌疑人。”
“你!”他伸手一指:“想办法拖住那侍卫,至少等本官成功调任。若实在不行,就。”
他拿手在脖子处比划一下。
身旁小厮连连点头:“是。”
夜色中,屋中二人都未注意到门外一闪而过的身影。
楚月好容易出了府衙,便开口道:“我们直接去那堤坝边吗?”
沈宣却是开口:“先回驿站,如今宵禁,怕是不能在城中四窜,再过两三个时辰,我便去堤坝处。”
楚月点点头,心里却是宁静不下来,刚刚屋中刺史所说夜里出门送信一事莫非就是陆裕书所派去传信的?
所以驿站中才少了一匹好马。
她眉头蹙起,白日的争吵又浮现在脑海。回忆起自己白日所谴责陆裕书的那些话,她开始犹豫起来。
其实他说得也有道理,只是如今陇城实在没有那样宽裕的日子去等待救兵的到来。
可自己白日说得那些话未免有些过分了,陆裕书也在用自己方式去挽救事态,虽不看好他的方法,但也不该因此而谴责他。
楚月咬咬下唇,颇为后悔自己一时的冲动。
沈宣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倒也未曾开口说话,终于到了驿站,她颇为心虚地向房间走去。
陆裕书房间仍旧亮着灯,屋外却无人守候,楚月踟蹰走到房门前,她觉得应该为白日事情道歉,可犹豫片刻还是转身离开。
还是等这件事情处理好之后,再向他道歉吧。
这样想着,楚月迈步离开。
而屋内,陆裕书依旧提笔谋划水灾一事,这件事非同小可,关乎整个陇城的百姓安危,还是需细细打算。
等朝廷派人下来,也好有个大致想法。总不必乱成无头苍蝇,他按着自己所查到资料,画出那河堤村子的地图,细细琢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