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凝她几许。
他几欲抬手触过那如死物的寒凉眼梢,但怕她又躲开惹得二人难堪,到底是忍了下来。
“很美。”
他笑着如是说道,然后接过她的手一把抱起,边示意迎亲开道。
“这怕是不合规矩啊。”
“本侯迎亲,本侯就是规矩。”
往那犹是毫无反应的死水眸子看了眼,他显然僵硬了瞬。
但很快他又重浮了个笑:“本侯就是要全城乃至天下人尽皆知,今儿,是本侯亲迎发妻的大好日子。”
说完就抱紧她大步而去。
如敛星河万丈,一步一步毫无迟疑。
那日。
上京全城轰动。
顾侯再迎允家姑娘,不备车轿,竟是亲自抱着她策马而行!
以撼天震耳的炮竹开道,鼓乐喧天,喝呐连连,珠玉琼浆,红妆十里,渲了半个上京城。
加之顾承御亲自上表请封允家亡父亡兄加官进爵配享太庙,女眷追封诰命一事传的沸沸扬扬。
众人都跑来赶这热闹,只为一睹允家姑娘风姿,看看究竟是何等人物竟能叫一代战神为之疯狂。
待跻身见到那行不见头尾的无尽浩荡队伍,稠如雨下的红包喜糖,便立马哄闹起来,连声欢呼雀跃着。
红飞翠舞,狂欢不已。
到了这一刻,众人好像都忘了不过两月前的游街事件,更是忘了允家上下究竟因何一夕倾覆。
只叹顾家五郎何其有心,痴情何其难求。
也是。
便如允今安所想。
非人痛处到底是没落在旁人脸上,又何来的感同身受,何来的设身处地。
穿过那如长龙的千万围观,入了侯府,顾承御依旧是分毫不舍的抱着她,敛了满旭笑意跨过火盆马鞍等一应规矩,直接送进正堂敬拜天地。
然后略过众宾客直接去了后院。
鸳鸯羡。
顾承御从来就不是善于诗文的人,但为了给这院落换个合意的名,他特地翻看了好些书籍。
翻来覆去,唯有那句“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深得他心。
鸳鸯。
初见那年的小河洲边,关雎鸳鸯成对成双,可不就是寓意早隐。
他不知道的是,精心算出来的良辰吉日,精心挑出来的院名,在她看来不过都是些比较心思罢了。
上京城人尽皆知,她昔年入绍王府便是二月初二,萧霆睿亲笔提名写下院名:关雎苑。
关雎。
鸳鸯。
原该都是世间最为美好的东西,落她身上,却是讽刺不已。
面对那全然无视大步而去的顾侯,宾客也不觉得奇怪,说了些恭贺之词就各自吃酒耍乐去了。
毕竟为着允家姑娘,这人恣意任性也不是头一回了。
年少有私调禁军抢婚。
年前因前谏议大夫一句质疑而血洗林家满门。
更是不惜为其当众顶撞当今太后。
前些日又自持滔天军功,大张旗鼓请封允家。
桩桩件件,但凡气运差些后台弱些,也不至于叫他嚣张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