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金额,梅建中相当惊讶。倒不是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只是他实在想象不出外孙轻飘飘的几张纸,能值这么多钱。
邮递员边喝茶边问,“这个冯一平,就是你家嫁到原来的富山乡的大姑娘的儿子吧?”
梅建中边给他续茶边说,“是我大外孙。”
“我记得你这外孙好像年岁不大啊?”
“是,上个月上的初一。”
“哦,就是,那你这个外孙不得了啊叔。全镇这么多年,就只有几个人收到了稿费,而且都是发在县里日报上的一则通讯,最多的也只有七块钱。你外孙小小年纪,就在全国知名的刊物上发表文章,而且稿费快比上我们所长两年的工资,将来肯定有大出息的。”
“呵呵,承你吉言啊。不过有个事还是要麻烦你,我外孙的意思是,他还所以这事就不要声张的好,那就要你帮忙了,好不好?。”
“哦,原来就是这个事啊,那没问题,也是,他现在刚上初中,学习要紧,不声张也好。那好,我保证不外传。”
“那走,叔带你去买烟。”
“不用,不用,”邮递员推辞着,最后,还是在店里买了一条游泳给他,三块五毛一条。
这个时候的游泳牌香烟,虽不是后来传说中一万千块一条,一支就要九十,相当于两包中华的天价烟,却也是好烟。农村人自己抽的,是大公鸡,因为家里把公鸡都叫鸡公,所以很多人都叫这种烟为大鸡公牌,它一毛四一包,待客才用这三毛五的游泳。
邮递员白得一条烟,当然高兴,推辞不过就接了,说也沾沾喜气。
过两天就星期六,梅建中就想着等外孙放假来时,再和他一起去邮局,好在今天老大国胜一家都不在,不然他又要费好多口舌。
再过两天,故事会的五块钱的稿费到的时候,梅建中和邮递员,已经都不怎么惊讶了。
冯一平这个时候倒无心担心这些事情,今天周三,明天开始,将迎来他们进初中的第一次考试,这也是一年级相对轻松的地方。现在的三年级,说天天考,那是有些夸张,但一周考个两三次那再正常不过。二年级呢,每月月考,上个月底就已经考过一次。
本来冯一平是不紧张的,但昨天去找朱老师的时候,王玉敏说了,“冯一平,你入学的成绩是班上的第三名,这次不说要你提高,至少不能往下掉,哪怕是第四名,你以后就不用来了。”
朱老师当时也帮着王玉敏,“你王老师说的我同意,你要跟我学这些是可以的,但肯定不能影响你的正常学习,不然我们不好对你家里交待。”
冯一平听了整个人都不好了。要知道,现在一年级考试的时候,不仅仅是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思想品德这六门,还有历史、地理、生物都是要考的,这三门冯一平平时没花多少心思,晚上躺床上的时候,也没有在脑子里过一遍。他原来想的是,平时这三门及格就罢,最多,在期末考试的时候,突击背几天,考个十分以上,给老师一个交待。
开学到现在,两个月不到,连差生都在努力表现,更不要说那些成绩好的学生了,很多现在就在向三年级的看齐,起早摸黑的学习,所以指望排在冯一平前面的两位成绩下降,也不现实。
而学画画和音乐的基本知识,又是关系到冯一平赚钱的大事,那是万万不能半途而废的,这么一来,那这两天肯定是要突击。所以他当时就和朱老师说好,接下来的两天不来了。
于是这两天冯一平是前所未有的努力,起早贪黑的,吃饭的时候都在看书,肖志杰、王昌宁很不解,黄静萍也很惊讶。就连上课的时候,冯一平也不管是什么老师上什么课,只按自己的计划来,先背政治,然后是历史,然后地理,最生僻的生物就放在最后背,好在开学才一个半月,上的课算不上多,冯一平的记忆力那又一贯的好,他相信,通过这两天的突击,这几门十分那是没问题的。
周三最后的两堂课是语文,看着冯一平近乎明目张胆的看着生物,王玉敏想了想,还是装作没看到,她倒想看看,就这么突击两天,冯一平会考出什么结果。
同时,这两天,也是王玉敏最轻松的两天,至少,在自习的时候,她再也不用偷偷的杀几个回马枪,完全没那必要。哪怕那些平时不烧香的同学,这两天也在临时抱佛脚,自觉自愿的复习。
关于考试,当我们最终彻底的离开学校之后,留在我们记忆里的,多是压力、辛苦和紧张。但此时再一次身临其境,冯一平又有一些不一样的体会。
考试让人紧张是肯定的,自然也会给人压力,自然会觉得辛苦。但与此同时,很多同学竟然对考试还隐隐有一种期待和渴望?这从他们拿着笔,两眼放光的看着王玉敏手中将要发下来的考卷就可以看出来。
天天向上,好好学习了这么长时间,也想来此检测一下自己的成果,考出了好成绩,是对自己的一种肯定,也坚定自己对大好前程的向往,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更加努力的学习。更直接的就是,可以得到老师们的夸奖,同学们的羡慕可能还有嫉妒,甚至还会有女同学暗送秋波。
当然了,考出了好成绩,日复一日辛苦劳作的父母,脸上也会绽放开笑容,父亲也有理由在晚上喝上几盅散酒,再回校的书包里,内容会更充实,可能会多上一小罐花生米,几条小鱼干。
所以冯一平自己总结,其实还真有些贱。考吧,烦,累。可没有考试吧,还真不习惯,不踏实。就像他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加班呢,觉得累,想休息,可真休息的时候,哪怕没事,不自觉的总要要去公司转一下,也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