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三个人各自坐着,谁也没说话,目光盯着不同的地方。吃吃用手杵着腮帮盯着桌面,郝暅儿看着忘川河岸边的彼岸花,籽籽看着那让一切显得昏黄的重重迷雾。籽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怀念蓝天白云以及灿烂的阳光。
“你说,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吃吃,她的目光仍然停留在桌面上,好像看着一桌子的美食,嘴里说着:“我正在吃的那只大闸蟹真的很肥,里面的蟹黄油汪汪的,可我才吃了一半,肚子就疼到不行。”
“呵……”郝暅儿冷笑一声,说:“看来你吃吃的吃肯定是吃饭的吃喽?”
吃吃的脸憋的通红,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对郝暅儿说:“叫我池旭华。怎么说我也应该比你大几岁吧?不管教养在什么词典的第几页,可你真的是不尊重人。”
这回轮到郝暅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了,她倒不在乎吃吃说什么,不过,这话让她想起了何健飞……当初何健飞提到“尊重”这个词的时候,自己如果真的去翻翻现代汉语词典……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原本吃吃是做好了被郝暅儿反击的准备的,不料,郝暅儿却一脸落寞地低头不语。这大大出乎了吃吃的预料,她想了想,忽然说了句:“其实,我也不介意华许安叫我痴痴,他这么叫我时候,这个痴就是痴情的痴。”此话一出,引得籽籽和郝暅儿都抬头朝她看过来。吃吃有点不好意思的把头低下去,继续说道:“华许安是我的高中同学,他那时又高又帅学习又好……”说到这里,吃吃脸上现出一丝少女般娇羞的神色来。籽籽发现,吃吃其实长得挺好看的。刚有这个念头,却发现吃吃又恢复了惯常的表情,那带着一点点胆怯、一点点退缩、一点点麻木的眼神配以想要掩饰些什么的笑容,让吃吃又变得模糊起来。只听她接着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每一个人都知道我喜欢华许安,还不停地拿我取笑。”回忆往事,让吃吃的笑容变得更加飘忽不定,到底还是把满腹委屈显露出来,说:“高考的时候,他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我只上了一个技术学院。我听其他同学说,他在学校里有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从那时候开始,我打心眼里接受,他只是我学生时代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了。没想到的是,大学毕业后他又独自回到了我们从小长大的城市以一家上市公司本地分公司职员的身份回来的。据说,他女朋友不愿意跟他一起回来,两人便分手了。”吃吃说到这里,好像已经累的没有力气抬头,只能用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说话的声音从指缝间传出来,显得瓮声瓮气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为了知道华许安的情况,我把能联络的高中同学都联络了一遍,知道他还一直单身,心里虽然高兴,可就是不敢主动联系他……”
见吃吃一直捂着脸不说话,郝暅儿不耐烦地说:“那他最后不成你老公了吗?难不成是他主动联系的你?”
孰料,吃吃居然点了点头。郝暅儿毫不掩饰地张大了嘴瞪着吃吃,一脸不相信。吃吃似乎也没力气再与郝暅儿去争辩,有气无力地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纵然是郝暅儿,一时也无言以对。她曾经无数次梦想着与何健飞手牵着手,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刚开始有这个想法的时候,郝暅儿认为这是迟早的事。当自己退出桥牌社的时候,她觉得如果何健飞再想来牵她的手,可没那么容易了。考上研究生的时候,又下定决心,如果何健飞不来牵自己的手,那自己主动去牵他的好了。再后来……郝暅儿耸了耸肩膀,不料两行眼泪并没有征得她的同意就滚落下来。
“你怎么了?”吃吃吃惊地看着郝暅儿,搞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没什么。”郝暅儿迅速抹去了眼泪,刻意清淡地说:“机不可失,当然是答应他啦。”
这时,吃吃好像明白过来,说:“你不会也和我一样……”
郝暅儿迅速打断她道:“你不往下说我都知道,那个什么华许安肯定是对你虚情假意的。说吧,他到底图你什么?”
“你……我……”郝暅儿这种压迫感十足的说话方式让吃吃有些难以招架,吱唔一阵之后,辩解道:“其实华许安对我挺好的,真的。从恋爱到结婚的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不瞒你们说,我曾经咬牙减过一段时间肥。华许安还帮我在健身俱乐部办了张年卡……”说到这里,吃吃抱歉地笑了笑:“可惜没坚持住。华许安从来也没说过什么。我怀孕以后,他下了班,还会特意多绕半个小时的路,去帮我买我最爱吃的鲜奶蛋糕。”
“那你还在这里抱怨什么?”郝暅儿说话就是这么直白。
吃吃的表情变得有些呆滞,说:“一切都太突然了,我突然就到了这里,孩子也没了,妈妈的冰箱里还塞满了准备给我坐月子吃的各种山珍海味……你说,我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情呢?”
郝暅儿一针见血地说:“你少吃一点,多走动走动,说不定就不会遇上这样的事情了。”
吃吃想了想,脸忽然红了,说:“你一个学生,又没经历过,知道什么?”
郝暅儿信口反驳道:“这是常识好不好?比方说已经有人测试过这是一瓶毒药,你也不用喝死了才相信它是毒药啊。”
吃吃忍不住又有些生气,抢白道:“是是是,你最聪明,什么都知道。那你不也到这里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