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何事?”独孤冽问。
那人附独孤冽耳旁小声说着,只听得独孤冽眉里隐隐生起了怒意,“去封锁城门!一定要找到!”说着,便转身进了大殿。
“如何?”独孤析问。
独孤冽摇头,“王家已经逃了!”事情,怎么会那么快走漏了风声?
独孤冽话一出,满殿里大臣都乱了,之前与王家有些关系的大臣更是慌了。
“逃了?是什么意思?”独孤析紧问着,眉心里更多冷峻起来,“那么多人看着,守着,你居然说他们逃了?”又冲独孤若穹怒了道:“朕这天下,怕是要毁在你手上了!”
“父皇息怒!”独孤冽跪下道,“儿臣已经派人去追了,京城已经封锁,他们逃不了多远的。再说,还有王靖,他们姐弟二人不会弃他不顾的!”
“嗯!”独孤析明白独孤冽的能力,对他自然是放心,又对众大臣道:“朕要废了穹王!如此窝囊之人,将来这天下交于他手,要朕如何放得下心?”
“皇上请三思啊!”卫锦时跪下,恳求着,又见卫后在一旁不吭声的,便又求卫后,“皇后娘娘啊,您劝劝皇上啊!穹王不能废啊!储君若废,天下大乱啊!”
“皇上请三思啊!”百官齐跪下,大殿里黑压压一片的。
卫后摇头,“本宫不过问朝堂上事!”独孤若穹若真被废了,卫后又有何法?
“母后!”独孤若穹瞪着卫后,这是自己的母后?为何她像看着别人的事一般?
“朕意已决!”独孤析顾不得那些大臣的反对,“废穹王!”道完,拂袖独孤去。
独孤若穹瘫坐于冰冷地上,“废穹王”,这三个字,像什么?只三个字,就把自己在大明王朝的地位全否决了,就那么三个字?
卫锦时望着大势已去的独孤若穹,无奈一句:“王爷,都没了!”独孤若穹储君之位就这么没了?
卫后慢慢走下来,亲手解下独孤若穹的王冠,脸上一波不惊的,眼中含了些泪花,眨眨眼,眼里还如古井无波,“穹儿,就算给了你天下,你也当不好的!”独孤若穹远不及独孤冽与独孤若寒,他生来,就只能是个享乐的人。
“母后,为何你不帮儿臣?”独孤若穹不相信卫后是那样对自己的,为何不帮自己?
卫后摇头叹气,凤冠下,人似乎有些累了。替独孤若穹梳理着头发,轻轻道着,“母后如何帮你?你本就错了啊!逼宫,这是谁让你做的?你父皇又岂能容你那般?母后便是求了情,结果还一样!”怪不了谁,只怪,他的父亲是皇帝,皇帝面前,你举着刀剑,要么你死,要么他死。他既不死,你便完了。
独孤若穹听了卫后这般的话,不知从哪生出一股怒火,推开她,“母后从来只顾着自己!天下哪有那样的母亲?当年老五因忆妃之事被贬,母后也不曾说过什么,而今,母后更是只说一句,不过问朝堂上事!好一个卫皇后啊!天下事情再怎么变,您还是您,卫皇后!”讽刺着卫后,几乎都忘了这个是自己的母亲。
“妹妹!”卫锦时也道了起来,“今日,你若求个情,皇上也不会……”
未等卫锦时说完,卫后望了他一眼,虽不带任何情绪的波动,却让卫锦时不敢说什么话了,卫后听着独孤若穹那样的话,凤冠似颤着,“你这么说,倒是怪起母后了?”
“妹妹!”卫锦时道,“你毕竟是皇后啊,你一句话,能废了他吗?”
“你问问他,他做了哪些好事?皇上能留他一条命,便是好的了!”卫后指着独孤若穹,“你真当你父皇不知道?东州赈灾银两还有泠水的事,你以为能逃得过他?独孤冽手中有的是至你于死地的把柄!”
“独孤冽,又是独孤冽!”卫锦时狠狠道着,“看来,一切都是他的主意!我不会放过他的!穹儿,你放心,有舅舅在,一定帮你出了这口气!”卫锦时可不愿让独孤冽当了皇帝,那样,独孤冽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自己卫家。
“舅舅,你要帮我?”独孤若穹不信,现在人人都不敢近着自己,生怕一个惹祸上身,而卫锦时,却要帮自己?
卫后冷眼看着卫锦时,“你要帮他?你帮他什么?卫家能有今天这般地位,你想毁在你的手里?”卫锦时,怎么也没脑子了?
“若是让独孤冽当了储君,那卫家就更没活路了!除非……”顿了下,只要储君是卫后所出,那独孤冽又算得了什么?
“除非什么?”卫后扫了卫锦时一眼,这人心里打着的主意,想到了大半。
“你帮寒儿当上储君!”卫锦时道,“我冷眼看了半年,寒儿也是个不错的,论才干,论人品,都是上上之选!又是你的儿子,总比独孤冽好吧!”卫后也会替自己打算盘的,独孤若寒与独孤冽这两人,谁当储君,谁于自己更有利,想来她心里早就有了数了吧!
“让老五……”独孤若穹先惊了,自己这还没完,他们就盘算起来让老五上台?再看向卫后,她似乎并不反对?“母后!”急喊着,“你真让老五来?”
卫后冷笑,“你倒算得精!”
“妹妹想想,冷宫里的那人,她儿子要是当了储君,也只怕妹妹的日子不好过!”卫锦时道。
忆妃吗?只怕她志不在此啊!卫后不想再说这些,回身去后宫,再道了一句,“先帮冽王把王家人给抓了回来,天下,再生不得乱!”
凤袍远去,独孤若穹望着那抹金黄,不由叹气,“母后这个皇后当得,举世无双!”是赞叹,还是嘲讽?抑或都有?
“她是卫家的骄傲!”卫锦芸,若没有她,卫家凭什么去跻身五大家族?
独孤冽带人将京城搜遍了,仍没找到王家姐弟,想起钟离伊在家等着他回去,便将事情交给怀民,自己先回府。
回冽王府时,天已经微亮了,榻上那人仍是沉沉睡着。青丝慵懒着洒在枕上,眉目间一片柔柔弱弱。独孤冽坐在床沿,脸上虽有些倦意,但看到她睡得那般熟,唇边不禁划出了笑意。伸手抚上她脸,喃喃道着,“月儿,事情快完了,我就带你回江南去。”
钟离伊睡得浅,感觉到他的手,轻启惺眸,见他那笑意,便知事情都好了。
独孤冽见她醒了过来,便轻扶起她,抱入怀中,“吵着你了吧?”怕她凉着,又给她掩好被子。
钟离伊靠他怀里,握上他手,浅浅笑着,“事情都好了?”以独孤冽的脾气,事情没有办好前,是不会回来。
幽兰香漫漫而来,独孤冽缓缓闭上眼,呼吸着钟离伊独有的气息。指滑进她手心,感觉到她的温暖,心里也暖了起来。“差不多了!”王苑之姐弟逃不了多远的,独孤冽有把握。
钟离伊抬头,见他这般,知他是累了,便道:“你先睡会吧!忙了那么多天!”说着,便要起来。
谁知独孤冽抱紧着她,不让她下来,而他自己也解衣上了榻。
“你累了!”钟离伊小声道着,“我起来给你做点吃的,等你醒来就吃啊!”
“月儿!”是独孤冽略带着疲倦的声音在她耳后传来,“不走,就陪我睡会好吗?”两天两夜,几乎不曾合眼,现在,抱着钟离伊,终于觉得回到了安心的地方。
钟离伊心疼他,那些事,也不想再多问他,只想让他好好睡一觉。听他如此说,也便不强要起来,毕竟被窝里有他的时候,暖得不想离开。
“你为什么不问我?”独孤冽搂紧了几分钟离伊,身子贴在一起,就这样就好。
他的声音,缓缓着,钟离伊望着他,他总是强撑着。不等他搂紧自己,自己便靠紧着他,依存着,彼此就该如此,“我想,该说的,你会说的!”问了太多,那不是钟离伊。手慢慢移到他眉心,抚平着,“你累了!”
“其实,还好!比战场上要轻松得多了!”捉住钟离伊的手,往自己心口上放去,“月儿……月儿……”连连唤着
钟离伊轻笑着,“王爷!”娇唤一声,他不累,自己还累着呢!
“呃……”钟离伊叫自己什么?独孤冽挠着她痒,“叫我什么了?”目光灼灼,回来,就是记得出门前这小女子那依依不舍态的,哪怕于朝堂之上,也还是记着。把事情交给怀民,他自是放心得下,冽王,自有自己一批得力助手。
“王爷啊!”钟离伊躲着他眼,笑意深,明眸清。
这丫头,又不知天高地厚了!“我是你的夫君,不是你的王爷!”钟离伊是自己的妻子,不喜欢听她叫自己“王爷”。
钟离伊梨涡深深,玉手轻动,替独孤冽解了衣,近他耳边,小声道:“钟离伊只邀此回!”
王家与独孤若穹都败了,那一切,是不是就到此为止?
窗边,阳光照了进来,想来窗外雪该融了吧!
钟离伊早起来了,不唤书蝶,自己梳了云鬓,对镜,只见自己一态娇羞的,而榻上那人,睡得正熟。垂首,这些日子,幸福满满。
起身推窗,不经意,看到书蝶跪在外面,心一痛,她是这干什么?
“书蝶!”钟离伊走出来,披着厚厚的大衣,但仍能感觉到雪融时的寒意,都说下雪不冷融雪寒,看来,确是如此。
“王妃!”书蝶低着头,身下的雪已经融了,而她身上浸透了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