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是认得主人的,听到独孤冽的急唤,也不管背上的蓝思语,直朝独孤冽奔来。只急得蓝思语大叫起来:“风儿哪是你叫的,你别乱叫啊!”又见马不听自己使唤了,狠命的打着,“死马,臭马!什么人叫你都听啊!”
马已经到了独孤冽面前,独孤冽闪电般钳住蓝思语的手,“她呢?”原来蓝思语把包袱落在集石轩,那掌柜的就把包袱呈给独孤冽看。包袱才一打开,独孤冽便惊了,那青衫、那藕衣,还有那自己亲为钟离伊画的清莲图……
这天下,只有一人会有这些东西,而这人应该远在京城,应该是寒王妃了。
不问任何人,心里隐隐预感那人是……
想起集石轩已经派人去灭口了,心一紧,追了出来。那个女子,他信是她!除了她,这天下不会有人明知自己不会武功,只会那几个招式就提着剑出来。他甚至后悔了,自己当初干嘛要教她那些剑招?若是遇上不懂的人还好,碰上会武功的人,一眼就瞧破了她是个虚架子!难怪掌柜要说,她虽是步履轻盈,却是没丝毫内功!
心里起了恨意,自己那么蠢!
此刻只见蓝思语一人奔回城,心里更感不安!“你把钟离伊扔哪了?”手下暗暗使劲,他是自己也不知道的。
蓝思语疼歪了脸,“你放手好不好!你是谁啊你!我干嘛要告诉你啊!”这个男的,也太粗鲁了,再斜眼看了看独孤冽,长得也不差啊,干嘛把自己弄得跟个地府修罗似的!
“钟离伊呢?你骑了她的马,她人呢?”独孤冽不松手,反而更加力道。
“啊!”蓝思语最大的本事就是叫,当初她遇上钟离伊时,就是靠那叫的功夫。只是这回叫到一半时,那声音慢慢吞回了肚子里,“你怎么知道钟离伊的?你怎么知道这是她的马的?”这回,她蓝思语不笨了,脑子在吃痛的情况下,转得格外快。
掌柜见独孤冽眉心里全是怒意,忙对蓝思语道:“这是冽王爷啊!”
“哦,冽王爷啊!”蓝思语没反应过来,却道:“钟离伊在前面等我,我拿了包袱就跟她去找你呢!”
独孤冽一把拽过蓝思语,自己则飞身骑上了钟离伊那马,动作之快,连蓝思语自己都没看清。只听到独孤冽一声,“风儿,快!”而后,就只见一骑飞尘。
“他……”蓝思语抓着脑袋,想了半天,才道:“他就是独孤冽?”
那棵树下,只余残剑空。那人,却不知何处去了。独孤冽赶到之时,就只有自己的那几个部下低头不敢吭声。该说的,他们已经说了,他们没有杀了那个青衫女子,但重伤了她。那个女子被一个神秘人带走了,那人丢下一句话,“跟你们王爷说,三日后,这人会在泠水等着!”
独孤冽拾起那截残剑,这剑,是她的。
眼前浮现那时,她说,你教我几招剑法如何?这样,就可以自保了!
摇头,除了我,还有谁会敢动你?
虽是如此,还是教了她几招。
原来,真是,除了自己,还有谁会敢动她?苦笑,钟离伊,你在哪里?
“冽王爷!”蓝思语也到那了,却没看到钟离伊,只独孤冽在那拿着半截剑不语着,便小声问道:“我走的时候,她就在这里啊!”
空气里弥漫的是不安的躁动,还有随时可能爆发的怒意,甚至还有些许的伤悔。
“你们说……”独孤冽开口了,话,总觉得有千斤重,“这是怎么回事?”自己还是来晚了吗?总以为自己能及时出现的,却不知自己下那解决的命令时,自己的手下人是绝对可以做到让自己满意的。
掌柜先跪在地上,“属下不知她就是二小姐啊!属下误了王爷大事,请王爷责罚!”那个二小姐,几乎所有独孤冽手下的人都知道,她就是独孤冽的女人,可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
独孤冽又怎么不明白,“她伤得重吗?”能怪谁?全怪他独孤冽自己。
“属下那一剑虽没刺到她,只是剑气已经伤了她五脏!”不敢大声说话,不是怕死,是怕独孤冽,怕见他那黯然不语。
蓝思语再笨也猜到了是独孤冽的人伤了钟离伊,抓着独孤冽的手,愣头骂去:“你有病啊!她逃了婚来找你,你就派人杀她?你知不知道,这些天,生怕会追不到你,所以她从京城出来,就一直没歇过!”
反掌推开蓝思语,语声陡寒了,“本王与她的事,轮不上你插嘴!”
她,逃婚了?就为了自己?钟离伊啊钟离伊,东州之行,有多少艰难,我心里有底,你跟着追来做什么?若知你心,我那一日,便带了你出来了。你何苦呢?
泠水,冷笑,独孤若穹吗?这么急急要跟自己在泠水决死战吗?“去泠水!”抛出这几个字来,全然不顾身边人的反应。
怀民第一个道:“王爷,不能上当啊!”
“钟离伊在他们手上,就是逼我去的!如何能让他们失望?”丝毫不容他人有异议,“怀民,你护送太医去东州!季风,”看向那个掌柜,道,“这事,本王不希望走露任何风声!”
“王爷……”季风急道,“穹王一定在泠水埋了不少精兵,天玄卫又远在京里,您这一去……”
“本王的事,何时轮到你来指划?”威严的眼扫向季风,季风不敢再说话,只推着怀民,让怀民劝独孤冽,怀民摇头,这个王爷的脾气,自己是清楚的。
“怀民,把这丫头带回并城!”独孤冽是说蓝思语,这女子一看就是败事的人,也不知道钟离伊怎么就带了她来。由不得蓝思语说话,便领了几人朝泠水奔去。此去泠水,便是快马不停,也得三天。看来对方是算定了时间的,不容独孤冽有丝毫准备。
三日后,泠水之上。
泠水流经冀、东二州,以南为冀,之北是东。
黄昏之时,独孤冽带着几个贴身侍卫到了泠水。青玄色披风下,独孤冽脸色格外凝重,望着那江水,却不见有任何异样。可他心里明白,越是这样平静下,就越是隐藏着惊涛骇浪。
江水声涛涛起,滚滚向东逝去。夕阳只映着江水如火,却也挡不住日落月升。
仰头看,天边悬着轮月,才想起今日又到月半了,七月半,中元节鬼节!看来,今日对手会有装神弄鬼了!对身边人低声道:“切莫大意!”各人握紧手中兵器,都与独孤冽上过战场,自是不怕这小小场面的。
“冽王爷,好久不见!”破空而来的冷箭,伴随着那带有几分魅惑的声音。
独孤冽哈哈一笑,扬剑挡开那箭,“看来,我那个大哥真是没用,全靠你们王家人撑着!”
江水里飞出数百人来,能潜在水下那么久,看来个个都是高手!
嗖嗖数箭飞来,独孤冽凌空一跃,手中寒剑出鞘,一一将那些箭击落。独孤冽喝道:“王道之,就凭你这些雕虫小计的,就能困得住本王?”
箭如雨下,而夜色也渐上,独孤冽身边的人或有中箭身亡,或有轻微擦伤的。而那箭似乎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
“冽王爷!”那头传来一声,“你若也学独孤若宇、独孤若寒那样,当个不管政事的王爷,又怎么会有今天呢?要怪就怪你管的事太多了!”
“独孤若穹若有能耐,本王又何必如此?”独孤冽冷笑,“若不是你姐弟二人帮着他,他这储君之位早就易主了!还会轮得到他来说话!”独孤若穹,若不是因为是长子,就凭他,怎么可能会被立为储君?
王道之闪身出来,只一袭银衣,他长得很妖娆,只那眉,便如女子一般远山青黛,眼里全是数不尽的风情迷独孤。见独孤冽这功夫,也不禁点头,“冽王爷武功很好!”兰花指拈起银弓枪,似飘起来,“若与道之过招,不知道王爷能走几个回合?”一手轻拂过身上的江水,怕脏了自己那银衣。
独孤冽挑起剑眉,千年冰瞳里却有另一道光芒,“钟离伊呢?”这是他现在最关心的事,钟离伊在他手中吗?
“钟离伊?”微一疑,脸上又媚笑起来,“王爷对这妖女真是有心啊!难怪姐姐说,只要把钟离伊引了来,就不怕王爷不来!”说着,一挥手,江上飘来一叶小舟,那舟上隐隐可见绑着一个青衫女子。
“钟离伊!”独孤冽生生把那两字压了下去,只看了一眼,便对王道之道:“你放了她!”
王道之摇头,“放了钟离伊,那道之就不好向上头交待了!”眉弯起,竟如女子一般笑着,“钟离伊,真是个叫人欲罢不能的妖女!”舌尖微微舔唇,很离活的转一圈,又回去。见到独孤冽眼里喷着的怒火,又笑道,“也难怪王爷会如此恋恋不舍,心里全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