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钟离伊答道,她不想骗独孤若寒,对于独孤若寒,骗不起来。抬眼,看到独孤若寒那笑,心里有些酸楚,“对不起,五哥,给我一些时间。”时间,会遗忘许多的,姐姐离心不是说了吗?说着忘记,慢慢就忘记了。自己对于独孤冽,也会是那般的。
独孤若寒却笑着拥着钟离伊,认真在她耳旁道:“我会等你的,你与四哥之间,是很难忘的。若真忘不了,不要强迫自己。我们一世,还长着呢!”细雨起,慢慢迷上了钟离伊发丝,微湿的,有些凉意。
独孤若寒忙解下外袍来,要替钟离伊挡了那些细雨,谁知钟离伊摇头,似笑了,道:“这雨,淋着,让人心里透彻。”突然间,发现下雨,也好,脸上可以全是雨水。
“钟离伊……”独孤若寒几近叹息,她放弃了独孤冽,选择与自己一道,虽不知什么原因,但只想好好护她。
“五哥,谢谢你!”仰脸,笑道。虽然那笑里埋着多少苦涩,但不会让独孤若寒看出的。
江上那船中,女子笑看着那岸上二人,身边人细声道:“主子,已经把她推向了寒王爷了,就好了吧?”
摇头,命船夫划开去,却道:“好了?还没够呢!戏,才开场!用一钟离伊,就足挑起冽寒二人的纷争!钟离伊以为嫁给独孤若寒,就能避免?左右她保不住,哈哈……”笑声起,却湮灭于那烟雨江中,又有谁知?
身边那人微一惊,江上风大,心一凉。
楚暄与离心去了水府,楚暄与独孤冽同在战场多年,知道独孤冽的心事。突然听到钟离伊要嫁独孤若寒,就十分不解了。而离心更是知道钟离伊与独孤冽之间的关系,想着,便回娘家去问个清楚。
水云间与这夫妇二人在书房里谈话着。
离心一脸不信的,“钟离伊本来与冽王是有情的,怎么可能就嫁了寒王?”
“还是寒王性子好,若是冽王,阴晴不定的,再加上你二妹那雷打不惊的,没过上两天好日子,便闹开了。爹爹也是看寒王温和谦谦,虽说是贬了那么些年,但毕竟是皇后所出,又是穹王爷的亲弟弟,想着,让钟离伊嫁了寒王,才好!”水云间脸上有些笑意,尽量是堆着的。
“爹爹!”离心急道,“爹爹,你是知道钟离伊那丫头的,她虽自小性子古怪,但从不会忤逆了爹爹的意思。爹爹让她嫁谁,她想也不想的,就会答应。可爹爹,钟离伊这样,并不表示她心里也是这样的!爹爹又何苦逼她?”离心情急,哪会顾及到水云间此刻脸上的表情?
“逼?”水云间一愣,“你说爹爹逼?你用了逼这个字?”水云间有些失神,自己是逼了钟离伊吗?再看离心,转过了头,怕自己这个女儿会看破自己的心事。“那便算是逼了吧,让她嫁寒王,也是为她好!”
“岳父!”楚暄站起来,走到水云间面前,“岳父,事情真没有转圜的余地吗?”从心底,楚暄还是希望钟离伊能嫁冽王。
打量了楚暄一眼,摇头。
外头人来传说是钟离伊回来了,于是屋内三人都掩口不提那事。
出来后,见钟离伊仍如平常那般,既没有伤心,也没有即将嫁人的喜悦。钟离伊早听下人说离心回来了,一想,也知道是为什么事。又见几人自书房里出来,心里微一苦。但还是笑道:“姐姐和姐夫来了!”
钟离伊这一说,别人还没怎么的,就那楚暄有些意外了,一向,钟离伊对他是直呼其名,今日破天荒的唤起“姐夫”来,倒叫他一时没适应过来。“哎,哎。”应了两声。
离心笑着,扶着水云间,只道:“钟离伊,恭喜你啊!”
“谢谢姐姐!”钟离伊浅笑,只不见唇畔那梨窝。
“日子不远了,若没什么事,你就呆在家里不要出去走动了。有些事,让你姐姐教你,寒王性情好,但也不能由着你性子来!”水云间轻推开离心,又对钟离伊道:“以后,你的性子也得收着点!”
钟离伊点头,“女儿知道!”
离心知道水云间的意思,便走过来,道:“钟离伊,带姐姐去看看你的嫁衣!”说话间,便握着钟离伊手,出了这屋子。
到了钟离伊屋里,书蝶捧出钟离伊那件喜服来,原来让钟离伊撕裂的地方,已经绣上一朵十分喜庆的牡丹。离心一看,不由赞道:“好!好鲜亮的活计!钟离伊,看来,你手也巧的!”
钟离伊让书蝶拿了下去,又让了离心坐下,只道:“巧也好,不巧也好,就这一件。”
“姐姐眼里,你一向是不爱动的,什么事都只动嘴皮子让别人做。”离心打量着钟离伊,却看不透那如水的面庞。
钟离伊点头,却叹气,“甚至,姐姐是想说钟离伊懒惰,不爱做事吧!”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离心笑了,走到书案边,见钟离伊正看着一幅清莲图,便道:“你不是一向喜欢兰花的吗?怎么收起这清莲画来了?”又见那“半真”,不由又问:“半真?是何人?”
“哦!”钟离伊忙收那画,道:“江南一个画师!”
离心看了钟离伊一眼,不再提那事,只是道:“钟离伊,不管什么事,姐姐都支持你的选择!你就不能跟姐姐说句真话吗?”
“什么真话?”钟离伊故作不解,手微一动,眼里却是笑意起。
离心却将她这小动作看在眼里,走到她身边,抚上她发丝,“你从小到大,一说谎,手指便会微微动,会用笑来掩饰。还想瞒姐姐吗?”听到钟离伊叹气,又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去嫁寒王?”离心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钟离伊的心思,她是最懂的。
钟离伊转头,不看离心,她的这个姐姐,历来心重,一个不小心,就会让她看破自己的心事。“我与冽王之间,再回不去了。”
离心见她不说,也不再追问,只是轻声道:“只怕冽王不会就这样让你嫁的,他那性情,你应当了解的啊!”
钟离伊不语,独孤冽的性格,又怎么不会知道。
“姐姐只告诉你,万事要问问自己的心。冽王不是穹王,寒王也不是楚暄。”离心认真的道。
“难道姐姐与楚暄不好吗?”反问,楚暄待离心,一向是宠溺的。
轻摇首,“冽王不会负你,而你,对寒王又有几分真心?”
真心?钟离伊讽刺的笑了,自己何曾问过自己的真心?而自己的心,又在哪?
离心见钟离伊什么都不肯说,便也只是随便说了些话,便与楚暄回去了。
马车上,楚暄一脸的凝重,倒让离心有些担心了,“你为什么烦忧?朝里最近都没什么事啊!”
楚暄摇头,揽过离心,让她靠着自己肩膀,“钟离伊嫁寒王,只怕是不好的预兆啊!”
离心急了,抬头望着他,“会有什么事吗?会威胁到钟离伊吗?”
轻轻拍着离心的手,让她宽心,“钟离伊不会有事!只是,你的夫君难办了!”钟离伊嫁了寒王,与自己做了连襟,这不是什么好事啊!“我只是觉得上头有人让钟离伊嫁寒王,这目的不一般哪!”
马车吱吱呀呀的走着,离心静静听着楚暄的分析,“冽王是皇上之子,手握重兵,又有天玄卫在手,自然有人怕他拥兵自重。而我又与冽王私交甚好,如果再让钟离伊嫁了他,我与他关系更进一步,后果会怎么样,你也想得到的!”
“可是,”离心想了想,道,“独孤若穹已经是储君了,他应该放得下心的!而爹爹也不会在他的逼迫下让钟离伊嫁寒王的!他就不怕寒王与你联手?”
“寒王是他亲弟弟,他自然能把握得住。再说,你看那个寒王,完全是个甩手王爷,他根本不用去操心的!至于你爹爹那头,才是我最想不透的地方!他一向不过问那些事,居然也会让钟离伊去嫁寒王?若说是为钟离伊好,怕钟离伊卷入一些事间,只怕说不过去。”楚暄仍是有些迷惑。又道,“钟离伊与你说了什么?”
“她什么都不肯说!你也是知道她那性子的,从小到大,哪一件事,她不是任别人推着走的?她一向是从不肯多走一步路的!人世对她而言,根本无关紧要。而这两年跟冽王闹得,性情越发怪癖了!”又要叹气,却被楚暄轻掩上唇。
“不要叹气!”楚暄劝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推钟离伊一把!”脸上终于有些笑意,只是忧虑更甚了。
“你是想……”
“有人想借钟离伊来做文章,咱们就陪他们做做!”说着,对外头驾车人道,“去冽王府!”
“是!”马车改道,朝冽王府驾去。
冽王府外,将军府的马车停着,府内,却只有一盏烛火。
黑,成了一片。
冽王舞剑,全是愤恨。剑光闪过,寒意顿生。
“王爷,好剑法!”楚暄鼓掌赞叹,“钟离伊也是多得王爷指点,才有那一曲若相惜!”他故意说出钟离伊那日与独孤若寒合作的曲来,好激怒独孤冽。
独孤冽若是这么容易就被人激怒了,那就不叫独孤冽。只是,今日的他,却意外的怒了,一剑刺到楚暄喉头,牙缝里吐出几个字,“不要在本王面前提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