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若言摇头,仍道:“我不知道。只是听说那个玉姬公主要嫁到大明来呢!只不知道嫁谁!她长得那么好看,娶回家当画看都好啊!”
离玉知道钟离伊不喜欢太闹的,便与独孤若言出去了。
远远的,传来独孤若言那清脆的声音:“听说,玉姬当时在战场上时,就看中一个男子,这回过来,是非他不嫁呢!”
屋内那纸上墨色瞬重了,笔锋一转,“惟愿心如水”的“心”那最后一点,竟成了一横。
书蝶唤了几声,钟离伊才恍然,只见手上染了墨。“走了神了!”钟离伊轻声道,起身去洗手。
次日,独孤析赐宴,宴请古田国来使。而大明王朝五大家族一向要出席这种场合,这次也不例外。
水云间因昨晚没睡好,闹起病来,便只让钟离伊与离玉二人去。而独孤析得知后,也是派人送了些药物过来,对于钟家,从来没人敢小看。
独孤析与卫后仍是高高在上,叶贵妃略次之。一曲歌舞过后,独孤析对下面贵宾席上的玉简道:“王子,我们大明的歌舞与贵国相较如何呢?”
玉简与玉姬同坐于右上一席,其下则是四位皇子与两位公主。左边席上则是卫、叶、楚、王、水五家居上,后面便是王公大臣。
钟离心与楚暄同在一席,面对独孤若穹,只是淡然一笑。
钟离伊冷眼看这一切,对于独孤若穹,心里有了更多的不屑。对于那个穹王妃,钟离伊没心思去看,也不想去理会。
玉简笑答:“大明幅员辽阔,文化源远流长,自然歌舞也是包罗万象,大气浑然。”这一番,直说得独孤析频频点头,而他又道,“而我古田国,偏居一方,自是不敢与大明相较高低的。只一样,我们的古田舞蹈更为柔和。”他眼光极为锐利,立即发现独孤析似有不满之意,便又接道,“而这柔和,限制了古田国,古田国的柔和,一定得依着大明的盛强!”
“哈哈!”独孤析大笑起来,“说得好,说得好!”
钟离伊只低头闻着酒香,当听到玉简那般说时,不由轻笑了出来。微抬眸看了那个古田玉简王子一眼,玉冠束着青丝,一袭淡蓝色锦衣,钟离伊不去看其面容,只觉得此人巧舌如簧。再一抬头,却碰上一道清冽的目光,微侧首,嘴角浅笑了。
这时,叶贵妃柔声道来:“万岁,若说起舞来,咱们大明可有一人极擅舞呢!”
叶贵妃说完,独孤析眼里一丝精光,慢慢又收了回去,“贵妃说的可是钟家的二小姐?”说着,便自那人群中去寻钟离伊的身影。
钟离伊正满心研究那御酒,听到独孤析的话,抬起头来。一时间,只觉得数道目光往自己身上来,有独孤冽的清冷,独孤若寒的温暖,独孤若穹的漠然,独孤若宇的隔岸观火,还有更多的不知道什么样的目光。
独孤析朗声道:“钟离伊,都传你极擅舞,不如舞上一曲?”独孤析虽是问句,但话里透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微一愣,已经起身,走下席,行了礼,道:“民女遵旨!”藕色罗衫,不着粉黛,静静立着,只如一株清莲。
独孤冽只看着钟离伊,丝毫不避讳别人如何看待。那个女子,只一浅笑,只微一动,便牵扯着自己的心,嘴角略略勾起。微侧头,却看到独孤若寒眼里满是深情的望向那个女子。
独孤若寒也似是察觉到独孤冽那不怀好意的眼光,相看而去,两人目光相接,尽在不语中。
“皇上,你们大明的女子跳舞,是要琴声相和呢?还是其他?”娇媚的声音响起,说话的却是古田国的玉姬公主。
钟离伊擅舞,京里也只是传言,少有人见过其舞姿。今日独孤析让钟离伊舞一曲,倒成了重头戏,人人都盯着钟离伊看,生怕错过。
玉姬公主如此一说,卫后便接了话道:“皇上,不如,让寒儿以箫相和如何?”
独孤析意味深长的看了卫后一眼,才道:“也好!老五,你便与钟离伊合作一曲吧!”
独孤若寒随身佩着玉箫,独孤析既发了话,自然是遵旨。
钟离伊心里微惊,那卫后是什么意思?让独孤若寒与自己合作,独孤冽会如何想?正思索间,只那独孤析又道:“钟离伊,要准备什么吗?”
“父皇,不如让钟二小姐舞剑助酒兴如何?”一直冷眼旁观的独孤若穹突然开口了,看向钟离伊的眼里似乎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穹王妃王氏看了钟离伊一眼,仍是低下头去,只当一切都不存在。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怪异了,独孤析眯起了眼,认真看着钟离伊,而那边独孤冽则一道如寒刃般的目光直刷刷的射向了独孤若穹。
而楚暄旁边的离心,听到独孤若穹这般说话时,手一抖,险些将酒给倒了,她心神乱了下,放下酒杯。楚暄似乎察觉到了离心的慌乱,自案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在。”
只两个字“我在”,听到离心耳里,便如定心丸般,深深望着楚暄,见他脸上波澜不惊,眼底一片柔情,只一时,心化了。
独孤若言这时候插话道:“父皇,言儿也想看钟家姐姐舞剑呢!”
“钟离伊,你看呢?”独孤析见下面在座各人面上皆是各一副表情,不由对钟离伊又有了些好奇心,这女子,名不见经传,居然能令自己几个儿子都为她说话,有点意思。
钟离伊浅浅一服,对独孤析道:“钟离伊便请皇上赐柄剑。”
宫人送上一柄柳叶剑来,钟离伊握在手上,轻重刚好。
突然,那个玉姬公主又漫不经心的说道:“跳个舞,还扭扭捏捏半天的,一点也没大家子气,没有一点大明国的霸气!”
“喂!”独孤若言叫了起来,却突然掩了口。
宴会上本来挺热闹的,只在独孤若言叫一声时,万籁俱寂。
场上那女子,轻扬剑,微回眸,缓移莲步,纤纤巧巧只如一片淡云,而手中那剑,起时如风落时雨,风细细似诉愁心千寸,雨绵绵若化深情无限。侧首,云丝滑落倾剑身,转身,藕衣飘起入凡尘。
箫声起,连绵婉转,清澈如洗,只如那阵清风飘在剑尖。
玉姬公主本来还取笑说什么的,但此时见到钟离伊那般不染纤尘的舞姿时,也不禁惊为天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钟离伊的身形,而那独孤若寒的箫声更是她从未听过的,从来不知道箫、剑、舞会合一得这么完美。
箫声骤转,变得急切起来,而那剑,愈使愈快,愈来愈疾。寒光闪闪,恰似片片雪花飞落。裙角急旋,凌步微尘,只如九天仙女。箫声愈急,钟离伊剑不停,舞得也愈紧,翩若惊鸿,婉如游龙。剑所指处,云落雪飞,身随剑走,剑随人游,人剑合一。
这一幕只看得众人叹为观止,钟离伊不会武功,却舞出绝世高人的姿态来,可见其造诣之高。
箫声一个拔起,钟离伊凌空一跃,剑尖拈起花。
众人高声喝彩,独孤析也赞赏的点头,道:“果真名不虚传!”
独孤冽手上把玩着玉盏,嘴抿成一道冰冷的弧线,微眯起眼,看着场上那女子,那个身影,本来是他一个人的,今日却在这宴席上为这么多人而舞!心里有些怒意,但还要强忍着,再看钟离伊,却对上那双眼,眼里清澄如前。
倩影缓了下来,裾回袖转剑收,三千青丝任风吹舞,藕色罗裙如蝶纷飞。
箫声也渐缓,绵绵幽长,于何时所歇都无人知。
钟离伊俯身拜倒,“民女献丑了!”静下来时,并未面红也未气喘过重,只如平常,只像莲花立幽湖。
独孤若寒也行礼:“父皇!”白衣玉箫,人如清风明月。
看着下面钟离伊与独孤若寒,独孤析甚至有一种错觉,其实,钟离伊与独孤若寒也是绝配!这个念头闪过时,又不禁扫了独孤冽一眼,那个自己都不想管太多的儿子,此时正如世外的喝着酒。
她说,我不爱权势,但我要走上那个巅峰。
她说,我不聪明,但我会一步一步学着狠,哪怕是跪着学,荆棘密布甚至于血肉模糊。
她说,我谁都不恨,因为都不在乎,可是你,恨入骨髓。
后宫妃子争宠之时,她在一旁冷眼看着,终于明白,人,若是狠了心,什么都不怕了。
沉沉浮浮,不费一兵一卒,得到了那个帝王的爱。可自己,并不爱他。
他知道,她是来要债的,她是来毁了自己的,可是能毁在她的手上,无怨无悔。
他说,你要的,我都给你,只要你要!
他说,这天下,如何能抵得上你?赔了天下又如何?只要你好!
只因她无心之语,便为她填湖,建那江南烟雨阁。
他说,不学烽火戏诸侯,为你一建烟雨阁。
午夜梦回,一人守着冰冷的床榻,不知是苦是酸,忘了多久没有泪了,脸上表情除了笑,便是笑。妖媚惑主,这名,担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后宫之地,从来就不是她想要的。而心,成了灰。
看着下面钟离伊与独孤若寒,独孤析甚至有一种错觉,其实,钟离伊与独孤若寒也是绝配!这个念头闪过时,又不禁扫了独孤冽一眼,那个自己都不想管太多的儿子,此时正如世外的喝着酒。
“都起来吧!”独孤析声音听起来似乎很高兴,“这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