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到档案室的时候,离所里要求的到岗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别看郝师傅准点就下班,但他每天都会提早半个小时到达办公室,提前准备好其他同事今天需要用到的物证或档案材料,在准点上班的时间,需要准备的东西就都准备好了,并且郝师傅自己的茶也泡好了。
“回来啦?”郝师傅看到我,首先开口和我打招呼,脸上浮现着和平常不一样的笑容,“昨天晚上田所和我说了,你昨天表现不错,这几天给你派了新任务,好好干,争取早日出师。”
我红着脸,用手挠了挠后脑勺。
“表现好是因为师傅带得好,我会在任务里好好表现的,不给师傅丢脸。”
“嗯,那你快去所长办公室吧,两位所长已经到了。”郝师傅紧跟着又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
“好嘞!”我回答了一声就往楼上跑去,领导到的真早啊,早出晚归的,又没有加班费。
在所长办公室,我了解了这次任务的细节。
范思国投保的保险公司在两个月前进行了一次全员业务拓展,向老用户推销最新的分红型保险,范思喆就是在这次保险公司的业务拓展中购买了新的保险。
保险公司已经在昨天得到分局刑警队的认可后,于晚间与范思喆取得了沟通,询问今天是否有时间,被保险人的客户经理是否可以登门拜访,商议尽快执行理赔程序,范思喆回答的很干脆,他今天就不上班了,表示全天都在家等待保险公司。
“为了不打草惊蛇,这次登门办理手续的人就是为范思国推荐和操作保险购买的业务员,而且我们也没有告诉保险公司咱们正在尝试接触他们的受益人。”路所向我介绍道,田一脸严肃地在一旁听着。
“要是我出现了,范思喆会不会起防备心?”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警服。
“你不要穿警服过去了,所里有可以更换的便装吧?”路所问。
“有。”我回答道,“郝师傅告诉我了,在所里至少还需要准备两身便装,一套是便于运动的运动装,另一套是符合我年龄的职业装或休闲装。”
“好,一会儿你换上休闲装或者运动装,降低警服对当事人的感官冲击,你也不用隐瞒自己的警察身份,就说陪同保险代理人一起做结案报告,这样能够更快的结案和完成理赔。”
“瑨子,分局的刘队跟我夸你的观察能力强,善于主动分析,这次一定机灵点,如果范思喆身上有问题,那留给咱们揪出狐狸尾巴的机会可不多,别浪费了。”路所布置完之后,田所又给我打了打气。
“保险公司那边的业务经理叫黎宇,约定的是上午十点在谛景小区大门口会面,你直接报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路所递给我一张便签纸,上边写着“黎宇”两个字,以及一串电话号码。
“你去换换衣服,准备一下就出发吧,有情况直接跟我汇报。”
路所说完之后,田所又嘱咐道:“不要打草惊蛇惊动罪犯,也不要让无辜群众觉得,小同志得拿捏好调查的尺度,这才是最考验你的地方所在。”
“记住,现在和你打交道的范思喆,在昨天已经以被怀疑对象的身份接受了分局的调查,所以今天你不要再把他当作潜在的嫌疑人进行询问了,就把他当作哥哥因为他的疏忽而去世,现在却又要领一大笔保险理赔金的普通人,通过在旁边的观察,确定他身上是否还有疑点。”路所说。
田所又补充道;“对,不要先入为主地认为他就有问题,这样会给你的判断造成影响,咱们都希望这只是起意外,人家能少一点罪恶。”
“好的,我记住了!”我给两位所长敬了一个礼,便去了更衣室。
换好我的休闲服,走出了派出所。我现在还抹不开面子到车班找专职司机送自己,虽然在大学的时候已经考取了驾驶执照,还是A2可以开大货车的本子,但刚刚入职,还不具备驾驶警车的资格。如果骑自己的自行车,到了谛景小区肯定得呼哧带喘的,影响工作,索性就招手拦停了一辆出租车,直接打车去谛景小区。
到达谛景小区大门口的时候,距离十点还有五分钟。
我付完车费,下了车,向谛景小区大门口张望了一下,发现门口站着两个人。
离大门较近的是是一位看上去二十刚出头的姑娘,漂染成铁红色的齐肩短发,身穿黑白相间格子外套、黑色及膝棉裙,光着腿,脚蹬一双黑色小短靴。我虽然没有女朋友,但是喜欢看漂亮的女生,存粹是欣赏的看,不带邪念的那种。我不好意思直视女生,对穿着的印象比较深刻,面容只是故作矜持地瞥了一眼,“好看,除了头发颜色,是我的菜。”我心里默念道,还是不好意思仔细打量,心想读书人不能这么轻浮。
姑娘的旁边隔了几米远,是一位干练的成熟男人,这兄弟我就可以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他大约三十岁,一副典型的保险代理人装扮,用发胶搭理的井井有条的偏分头,穿着深蓝色的西服套装,胸前挂着工牌,腋下夹着一个公文袋,气宇轩昂的样子,还挺配的上名字里的这个宇字的,这应该就是在等我的那个黎宇了。
于是,我冲着成熟男人走过去,他看到我之后,脸上立即出现了职业微笑,快步迎着我走了过来。
“您是陆先生吧?”他率先打招呼,但称呼的是路所的姓,看来他是没搞清楚状况。
“不,我姓何。”我赶紧边说边伸出了右手,“你说的路先生是我们所长。”
“哦,哦,不好意思,是我搞错了。”他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继续微笑着,和我握了握着手,“何先生好年轻,今天就您一个人吗?”
“嗯?”我感觉话题有些不太对,此时他已经用手里的卡刷开了小区的大门。
我一边和他往小区里面走,一边问道:“您是黎先生吗?”
成熟男一下站住了,“啊?我也不姓黎,我姓郑,那您不是要来看房的?”
尴尬了,我把等客户看房的房产中介当成保险业务员了,不过这也不能怨我,这两个职业给人的刻板印象实在是太像了。
更尴尬的是我俩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以及看上去很熟络、但完全连人都没搞对的窘态都被在大门旁的姑娘看了去了,她正在捂嘴偷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