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路所时,他正在给保安队长布置工作。
“把小区这附近的内部道路封闭起来,不会影响小区居民出行吧?换句话说,这个警戒线围起来的区域不是老百姓出门的必经之路吧?”
“不是不是,这里本来就是小区的背面,正面是有大门的那一面,景观湖周围这两栋楼的单元出口也是在楼的另一侧。”
“好,那就把这个区域彻底封闭吧,警戒线扩招到周边的这两栋楼和小区围墙之间。”
“看来咱们还要勘察很久,会不会持续到晚上?”
“到晚上怎么了?”
“咱们这个背面人走得少,路等配置的不多,尤其是景观湖这附近,原来埋设的地灯和景观灯,基本都不亮了。”
“那你们的物业物都花哪儿去了!”路所一句牢骚。
“我刚才说过了,现在业务拖欠物业费太严重了,我们只能紧着重要的事情来。就比如年初才更换了全套的门禁系统,业务强烈要求封闭管理,还要高大上,我们只好花大笔经费换了社区AI安保系统,小区业主直接刷脸进小区,常住人员刷门卡,外来访客都要视频通话、并记录信息后才能进来。”
路所参加过谛景小区安防系统的验收,所以还是认可小区物业对治安管理的工作。
“嗯,你们的钱没有白花,封闭小区内出现的死者的身份会好查许多。”
但残酷的事实,让路所失望了,附近的居民都表示没有见过池子里的死者。
“小何!来一下。”路所招呼这个辖区的管片民警过来,布置群众走访工作。
管片民警也姓何,市警察学校毕业,比我早两年参加工作,人瘦瘦高高,长得清清爽爽的,很有亲和力,看着就适合干天天与老百姓打交道的警种。
“咱们现在要抓紧时间做群众的走访工作,小何,你根据所里案件处理紧急预案,制定一个群众走访的方案。”路所抬头看了看田老师他们,接着说:“一会儿分局的同志会先把已经掌握的死者信息通告给咱们,大家分工尽快寻找认识死者和事件的目击证人,已经在大致案发时间前后经过这片区域的人员。”
小何在警务记录本上简单几了几笔,对路所说:“刚才街道社区工作站的刘主任打电话学问了这里的案情,特地安排了四名对接谛景社区的社区志愿者协助咱们的工作。”
“那太好了,替我谢谢刘主任!”路所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地说:“街道社区志愿者对接社区居民的具体生活事务,对这里居民的情况更加了解,哪些单元住着什么年龄和层次的人,哪些住户常年不在家,这样咱们可以少跑些冤枉路,提高走访的效率。”
“嗯,嗯。”小何点头附和,“路所,那我先去做方案了,有现成模版,马上好。”
“好,快去吧。”
接着,路所又对我说:“你先去问问刚才维持秩序的那几位居民,他们在抢救的时候,应该已经看到死者的相貌了,看看有没有能认出死者的。”
“涉及刑事案件的可能,咱们需要扩大搜索范围,在现场寻找有没有案犯丢弃的凶器。”路所又转对浩哥说:“你来组织物业方面先把池水抽干。”
“不用那么费事,我让工程部把排水口打开就行,水不多,很快就能排干。”保安队长主动报告。
“排水能有多快?”浩哥开始拿队长打岔了。
“十几分钟吧,排水管道我们常清理,排量很大。”
“是啊,水排出去了,罪犯留下来的证据也跟着一起排出去了”
保安队长一怔,随即也认识到业余和专业的区别,虽然都穿着制服。
“有没有抽水机?”路所没有闲心开玩笑,“还有大的棉布,织针密度比较高的床单也行。”
“有,有。”保安队长回答完,立即把保安对讲机放到嘴边,让物业抓紧准备。
“把抽水机运到池边,布在池边铺开,抽水机的排水口放置在布上,慢慢抽,我们需要仔细检查排出来的东西。”浩哥此时也严肃起来,进入了工作状态,详细给保安队长解释接下来所要辅助完成的工作。“具体什么时候开启排水装置,以分局同志的口令为准。”
浩哥和保安队长去安排抽水的工作了,路所冲着还在维持秩序的大爷大妈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可以上工了,他就去池边着分局的同志询问勘察进展了。
我从警车上取下我的记事本,平复了一下情绪,走向警戒线旁边维持秩序和三三两两看热闹的居民。
这是我第一次独立对群众进行走访,之前在学校都是与同学一起模拟走访。我对自己捕捉被采访者提到细节的能力很自信,总是能获得比其他同学更多的信息。但面对居民的“配合”还真有些不适应,刚才从警车向到现场封锁区走的那一小段路,好几位居民都夸张地闪到一旁,好似我们浑身带电一样,他们就差大声喊出:“快给政府让路!”
“阿姨,辛苦你们协助维持秩序啦!”
我走到离我最近,训斥向现场方向举起手机者最狠的一位五十多岁妇女。
其他人看见我走过来和他们说话了,也都凑了过来,但离着十米开外就停止了,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围成一圈”,真是一个圈,方圆十米内只有我和那位阿姨。可能是刚才我直接参与了验尸,大家既好奇又有些恐惧,即想多打听打听,又不敢靠的太近。
“没事没事,我们应该做的。”阿姨在众人的围观中开始和我聊起来,估计这是她人生的高光时刻,错来没有如此多众星捧月般的听众,“我早上锻炼,路过这附近,看到两个保安冲进蒿草从里,弯下腰从池子里往外抬什么东西,错过去一下,哎呀我去!差点没给我吓得犯心脏病。”
此时,阿姨停顿了一下,环顾四周,享受着众人啧啧称奇的“恭维”。
为了不让阿姨把话题带偏,我赶紧开门见山地问:“那您看到死者的相貌了。”
阿姨听到我的这个问题,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似是突然被从天堂被拽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