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里黄沙三里地,风尘呼啸,难掩数十里,苍苍茫茫,有雪飘零。
世人皆知,靖国以外,大漠以北,风沙走石毫不留情;却不知,这方寸之地,也曾落下风雪,因一人而往,有始无终。
“他江褚已是犯下大罪,你们这般不听军命,整军而发,是想替他反吗?你们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新任主将!”一金甲大将对着面前望之不尽的军队怒声道。
军队依旧行军着,没有为他的言语所停下,好似脚下整序有力的步调声就是他们的回应。
金甲大将见状,更为恼怒,抓紧手中皮鞭,狠狠用力,一甩而出。
“还不给我停下!”
“啪!”
一声脆响,皮鞭径直打在了其中一个小卒身上。
但即使如此,那小卒依旧紧跟着队伍,不为吃痛而落下。
“我就不明白了,他江褚已是一介罪夫,不仅杀了人家北齐国师,挑发战端,还与那蛮荒公主有染,真是丢尽靖国脸面,这种人,如何当得了将军,千刀万剐都不为过,莫说他奉献多少,那都只是他为将的本分,在以往不知他这般的情况下,我也觉得他是个好将领,但现在看来,说什么重情重义,惊武之才,也不过就是个好色之徒罢了!”金甲大将嗤笑道。
此话一落,行军着的数万人像是心有灵犀般的停下步子,皆是转过头来,面带怒色,瞪向于他。
面对如此之势,金甲大将似是有些心虚,甩鞭慌喊道:“你们想干嘛?别忘了我现在才是你们赤江军的主将,不是他江褚,是我谢秋阳!”
“我们赤江军,此生,只认江将军,至于你,老子看不上,他娘的不配!”一个长相粗犷的黑甲大汉骂道,看都不看谢秋阳一眼,缰绳一挥,纵马而去。
浩浩荡荡数万人,无声无息,身躯挺拔,一往直前,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想与将军,再见一面,大不了搭上半生军涯,只求无憾,终不悔。
……
夜上三更,浊得黑夜白昼,争上而下,孤风萧瑟,吹得偌大将军府,枯叶飘摇;秋霜如刃,冷得厅堂身正影,却丝毫无感。
一身赤袍衣盔的江褚正闭眼盘坐着,束发而下,凌乱披散,本是该立之年的面容,却尽显憔悴,苍白之色。
五年多来的沙场征战,令得江褚越发坚毅,直到深深完全了解蛮荒人后,江褚不禁扪心自问,这样的杀戮,真的是正确的吗?
“一年前,她身份暴露,为了保全我,与我划清界限,不言离去,我从未想过,从没杀过人的她,竟有一日,穿上了衣盔,拿起了长剑,保卫自己的族人。”
“后来,山关一战,东侧的蛮荒人大败于北齐,那时的她,刚生完你不久,还未来得及调养,北齐君主知她身份,想生擒于她,以要挟蛮荒首领,但最终,未能如愿。”
江褚在回忆着,诉说诉说着。
只知,她于敌数万军人中,厮杀无数,伤痕累累,一身白甲裙,尽染悲凉。
“她性子倔,不愿被擒,一剑割喉,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之中…”说到这,江褚的声调有些颤噎起来,身子也微微抖动。
“你要记住,你母亲是这个世上最美丽、最温柔的女子,我一直这么认为,从始至终。”在那披散的长发下,这个男人,满眼深情,如是自说道。
爱着,无怨也无悔。
“哇~”
从江褚身旁的竹篮中突是传出一声婴儿的哭喊声来,遮羞盖的棉布晃动起来,不时下,便是见到一只白嫩圆乎的小脚踢伸着。